九月下旬正午,暑热尚未褪去,可随着某日清晨第株枯萎植物出现,秋意越来越浓。太阳升上地平线,驱散笼罩着山谷薄雾。白昼来临,雾气散尽,队队雪雁正沿着古老迁徙路线向南飞去。在碧空映衬下,它们宛如条条灰线,掩映在羽毛状缕缕白云之中,几乎难觅影踪;唯有在大地屏住呼吸之时,人们才会听到它们令人难以忘怀叫声。随微风摇曳棉白杨闪耀着黄色光芒。河边草地上,成群红翅黑鹂如轻烟般,上下翻飞。就在个礼拜前,它们还各自栖息在芦苇之上,可它们某种本性,抑或是自然界某种特质却提醒着它们:放弃独来独往生活习惯。现在,它们成群结队,快速掠过成片草地与树木。三四只草地鹨沿着路边排成列,轻快地在开满花朵麒麟草草梗与须芒草草丛中飞来飞去。它们唧啾叫着,仿佛在对彼此说:“再见!回头见!”经过河南边小路时,加诺威觉得,这些鸟儿就像是他好伙伴。
驾车前往位新病人家中时候,加诺威想,鸟类间交流奇异、美妙、神秘。这倒提醒他:活着是件快乐事情。可最近,他有时却会忘掉这种感觉。“没有什比今天更加宝贵。”哲人歌德曾经写下这句话,可这也是加诺威不会说出口个想法。战争远在天边,却也近在眼前。甚至在这里,人们也变得很奇怪,连邻里之间也不再肯定是否能够彼此信任。排排张贴在店面前海报提醒着每个人对国家应尽义务。“若你已经报名参军,请确保你朋友也报名。”“真正美国人都会买战争债券,你也买吗?”爱国主义似乎成大街上唯安全话题。甚至连学校也不能幸免。教育部已经发表声明,称“爱国主义、英雄主义以及牺牲精神”应成为小学生重点学习课题。在这样个人心惶惶时期,教育重中之重已不再是教人们明事理、辨是非。
他曾希望能够成功战时图书馆基金项目甚至尚未启动便已经胎死腹中。“那可不行”度成人们当时最常用句流行语。除非他们能确保不采购任何德语书,否则大多数镇民都不愿意捐钱。欧文斯公开谴责德语是“种传播独裁、,bao行以及仇恨观念语言”,并声称,旦资金从斯图尔特流出,就没有办法保证那些负责人不会买些宣扬亲德观点书籍。麦格恩干脆和顽固不化欧文斯结成联盟,起浇灭镇上其他居民好不容易被激起热情。
加诺威觉得,如今反德情绪太过高涨。仿佛人性中所有仇恨与焦虑找到归宿,真相是什不再重要,重要只有所有人都相信什。即使人们表面上继续过着正常生活,可整个镇子早已被恐惧麻痹。战时菜园很可靠,战争债券同样如此,但是,如果无法证明某件事物完全不受克罗格店铺里那个女人所谓“德国皇帝影响”,镇上就没有人会给予支持。
可今天,那些鸟儿让他想到美。清晨驾车南下出镇时,他觉得心情轻松许多。他天始于保尔森家打来通电话。打电话时候,阿曼达·保尔森听起来很害怕,但加诺威早就习惯为病人们做些自己力所能及事,而不被他们恐惧传染。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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