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赧地笑，转身依旧横抱着蜂蜜冲向卫生间。很想告诉她，她没有必要觉得不好意思——她已经如此神勇，不需要对任何人感到抱歉。但是这句话说不出口，这并不是那种礼节性情话，终究什都没有说，种很深心酸袭来，只能静静地等它过去。

那天也是第次见识到原始人类如何进食。虽然她还不会用筷子是很正常，可是……看着那两只小胖手凶狠地蹂躏着比萨面饼，顺便横扫过奶酪、蕃茄酱、培根，确令人胆战心惊。帆布包里应该不至于还有第二套干净衣服，但是崔莲却非常镇定：“没事，弄脏衣服也没关系，要让她自己吃，马上就要去幼儿园。”紧接着，原始人从餐盘里拿起片比萨残骸，小手托着，举到面前，这个意思是要邀请吗？紧张地笑笑：“谢谢蜂蜜，但是已经吃饱……”可喜可贺，比萨上面两粒黑橄榄颤巍巍地越过宝宝椅，掉在她身上。长嘘口气，想象中那种灾难场面倒是没有发生……然而她捡起那粒黑橄榄，仔细地打量，就在说“不行那个已经脏”同时，把它丢进嘴里，然后边耐心地挨个舔着自己手指头，边傲慢地瞟着。有个奇怪念头突然闪而过：她好像，应该，是在观察。那，是她见过……第个跟她妈妈约会人吗？

当们终于要结束这天，抵达停车场，不敢相信，其实距离们在那个艺术展厅门口见面时间，才过去三个多小时。以为们已经跋涉千山万水。崔莲终于把成蜂蜜固定在SUV后座上儿童安全椅里面，她直起身子，其实形容不来那到底是羞涩还是脆弱，总之，像是微小波纹在她笑容里转瞬即逝：“车后座太乱，你还是不要看。”恍惚觉得，跟这个女人，已经相处很久很久，好像立刻就可以开始相依为命。跟她说：“你今天很累，来开车，送你们回去。”她说：“好。”然后她又说：“其实很想坐副驾，但是看到坐在你旁边，她会闹。”

在后座上，成蜂蜜问她妈妈好几个语焉不详问题——准确说根本就没听明白那原来是在提问题，蜂蜜版中文不是完整句子，而是串音节里偶然夹杂两个知道词汇，好在通过崔莲回答，不难理解她们对话内容。崔莲说：“对，熊叔叔会送们回家……哦，你意思是说出租车吗，不是，熊叔叔不是滴滴司机，他是妈妈朋友；是，这是妈妈车，熊叔叔就是帮们开下车，等们到家以后，就会还给们……”

崔莲声音从容地穿插于蜂蜜版中文之间，错落有致，周日下午，晚高峰未至，大体顺畅路况让听得见轮胎划过路面声音，好像们行驶在片有风穿过沙地上。崔莲接个电话，她又换上另种截然不同语气，跟电话那端人讨论剧本会安排，导演日程，对另位编剧人选有点争议，顺便聊到某个貌似掌握实权但是他们都很讨厌公司高层……作为制片人她，话语清晰简洁，足够充分地理解们生活世界，并且权衡之后有选择性地表达。这种时刻真让人享受，有个女人，她胸有成竹，偶尔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