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右边眉毛,比左边长点点。”关上灯之后黑暗里,她常这说。有次跟她说,跟她待在起时候总觉得非常安静甚至是安详,感觉明天就变老也没关系(当然明天就变老还是夸张些,下周三吧),那应该是她天分。——总之,也只好意思在黑暗中说出来这种话。她听之后就笑,她说,那是因为你不认识蜂蜜出生之前。
她说得对,也许爱,正好是那个被蜂蜜深刻塑造过她。并不是每
蜂蜜吗?你没有吗?你怎就不敢承认呢?
不过是痛苦而已,痛苦生生不息,总会过去。
过不去也是平常事,总之死不人,怎都能活下去。
活不下去也不要紧,死个人而已——只是注意不要在早高峰时段跳地铁就对,会耽误太多人打卡上班。
你有没有爱过?用你以为那种爱情爱过?
也无数次地在问自己:崔莲起初非常快速地决定跟建立认真关系,到底是因为她喜欢,还是因为对蜂蜜友好?当然清楚这两件事无法清晰地区分,甚至很有可能互为因果。只是如果她爱过,她是怎做到如此痛快地放弃?难道真是——跟蜂蜜相比,所有失去都不值提?
即使是偶尔在她家里过夜时候,黎明之际她必然会把推醒,因为得在蜂蜜起床之前赶紧穿戴整齐离开——如果不离开,至少要身清爽地坐在早餐桌旁,就像是刚刚敲门进来。能理解她,她不想让蜂蜜看到睡在她妈妈床上——这会给小朋友造成深深困惑。半睡半醒之间,总是能梦到那样黎明,缕微薄光芒透过窗帘缝隙,房间墙壁上似乎有种隐隐灰蓝色,崔莲轻轻推肩膀,她声音清澈而孤独——就好像自己也依然是个少年,她低声说:“大熊,该起——真不好意思,起来,她马上就要进来……”卫生间里有隐约水声,故意闭着眼睛,再翻个身。“大熊,乖嘛——”她呼吸温暖地吹着脖子,凑到耳边:“呐,你现在马上起来,等下有福利给你。”说出来“福利”二字时候,她就像是模仿什脏话,压抑着自己声音里某种笑意。
分钟后就会像个贼样,飞速穿好卫衣和牛仔裤,无声而飞速地窜到餐桌旁边,或者打开厨房柜子摸索咖啡豆,此时浴室门开,蜂蜜赤着脚,摇晃着四头身,“砰”声推开崔莲门,“妈妈,妈妈——”蜂蜜喊妈妈时候总让觉得这里不是间北京朝阳区公寓,而是在某个幽深山谷,崔莲从床上坐起来,伸着懒腰,眼睛还没来得及全部张开,已经在冲蜂蜜微笑着,连都要以为她是真刚刚醒过来。
然后猝不及防地醒,刚刚还在眼前厨房里满室晨曦瞬间被黑暗吸干。不需要看时间,也知道,此时大概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最近这段日子,若是能在某天有段连续超过三小时睡眠,就可以爬起来开香槟。现在应该闭上眼睛,辗转反侧约个小时,运气好话,能在日出之际再睡上会儿。
额头上依然残存着手指触觉,准确地说,是右边眉心处,到太阳穴那带皮肤。那是崔莲手指尖经常触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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