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咬紧牙关,呜咽还是不受控制。
这辈子可曾关心过她?
廉太郎代替杏子,恶狠狠地咒骂自己。
美智子凝视着俯伏在地父亲,始终站在原地,并不上来扶。显然,她就是要让父亲带着悔恨过完余生。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她在离世前说几句狠话,那样也好啊。那样来,他就能把这切归为往事。
美智子淡然回答道:“妈妈应该不想听吧。因为你道歉,她就得原谅。”
廉太郎惊讶地抬起头。难道杏子直在恨?
“可那都是过去事情。”
“很难说啊。记得妈妈就是那段时间开始在挂历上画叉,不知道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那件事早已过去,杏子也成捧骨灰。然而,曾经不忠依旧像定时炸弹般触即发。
“都不知道这件事。”
廉太郎擦掉额头汗水。美智子则对父亲焦虑冷眼旁观。
“她说什?”
如果杏子发现,为何没有跟他对质?她可以谴责,可以诘问,可以哭闹,可以归罪呀。
此责怪那个人,于是他们恋情就像盛夏烟火样消散。
杏子发现?
“妈妈告诉你?”
他突然感到口干舌燥,忍不住摸把大腿,擦掉手心冒出冷汗。
“怎可能?那样妈妈绝不会对女儿说这种话。”
丧失去处歉意在胸中反复回荡。他直直重复那句话,直到最后,心底浮现出句“谢谢你”。
今后,每当回忆起杏子,他必定都要重新体验此刻无助。怀念、歉意、恐惧和感谢混作团,令他无比苦闷。
好吧。既然如此,就独自背负
他感到胸口阵闷痛,仿佛疾病发作。
她说她不知不觉养成在挂历上画叉习惯。原来,那是为划去她与自己相处日子吗?她始终没有谴责丈夫不忠,而是将怨恨锁在心底,每日结束时往数字上画个叉,继而阴沉地凝视着它,笑叹又熬过天。
不,不对。这只是想象。杏子不是那样人。
廉太郎熟悉杏子,会在挂历上画圈,然后说:“嗯,这样很不错。”她还会抱着廉太郎边哭边说:“对不起,要丢下你个人。”也会坚强地说:“绝不舍弃作为人尊严。”
他感到呼吸困难,不得不大口喘息,接着两腿软,跪倒在地。
“是没让她那样做啊……”
当时他还是个血气方刚壮年,就算明知错在自己也绝不退让,只用咆哮解决问题。
“少啰唆!有意见就滚!看你能滚到哪里去!”
他能想象到自己反应。
“搞什啊,现在连道歉都说不。”
也对。杏子从来不在女儿面前抱怨。她甚至也不对廉太郎抱怨。
“但就算妈妈不说,也发现。因为你那段时间明显有问题。突然开始注意打扮,把手机带进更衣间,身上还会散发陌生洗发水香味。太不会遮掩。”
廉太郎以为自己从来没穿过帮,而且他毫无破坏家庭意思。尽管如此,那个当时只有三十出头女人在五十多岁廉太郎眼中还是显得无比耀眼,让他忍不住犯错误。
“惠子也知道?”
“不清楚。她那时候忙着社团活动和预科班,几乎不怎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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