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居士是想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吧。”景帝挑着眉头,直接帮他补全未说完话。
齐远恒话,虽然听起来很是婉转动听,实际上却挖好坑,等着他去跳。
这话意思,仔细辨别,不就是他若圣明,自然能够体会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忧国忧民苦心,他若不能体会,自然是因为他不够圣明。
卫衍家这位“远恒哥哥”,心机不是般深呐。
为不会有再见时候,没想到才过短短数日又能碰头,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此人这麻烦身份,他路走来,又细听几句众人在议论话题,齐远恒只觉得个头有两个大。若不是他与茶馆主人有几分交情,若不是这个地方待着比较逍遥适意,若不是怕眼前这位主怒之下后果堪忧,他真不想去趟这番浑水。
等到茶馆主人接到跑堂来报,匆匆准备齐远恒让他准备那些东西时,齐远恒已经以主人身份,与他口中这位尊贵客人寒暄上。
两人之间寒暄,如果定要算寒暄话,旁人也指摘不出什不妥,只不过他们热络口气中,却字字珠矶句句机锋,你来往好不热闹。
个说“您贵人事忙,今日驾临小店,实在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言下之意却是俺们庙小,接待不起您这尊大神,您打哪儿来还是回哪儿去吧。
个回“酒香不怕巷子深,贵店声名在外,今日慕名而来细品之下,果然有趣”,先不说那“声名在外慕名而来”是怎回事,单单这“有趣”二字,就是赤裸裸威胁。
景朝对民间言论压制虽不是很严苛,只是但凡开门做生意店家,般都会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原则,为免哪天“祸从口中”,要求客人们在店堂里面“莫谈国事”,像眼前这座茶馆这般,座中客人个个口中离不开国事朝政,而且吵得不比庙堂上各臣工逊色地方,确当得起“有趣”这两个字。
若是别人说“有趣”,齐远恒可以打着哈哈陪着笑脸说“有趣”,但是眼前这位主说“有趣”,他可不敢真当作是“有趣”。妄谈国事非议朝政,就景律而言算不上什重罪,但是国事朝政总免不要牵扯到坐在至高处这位主,若不慎被按个“大不敬”罪名,那可就真是吃不兜着走。
景帝这“有趣”两字出,就让齐远恒倍感头痛,他略想想,才接过他话头。
“敝店是茶馆,既然是茶馆,茶水多,自然口水也多。虽说升斗小民浅薄愚见,登不得大雅之堂,不过这心为国为民满腔热情,想来以今上圣明,亦能理解等草民这番苦心。”说完,齐远恒就当不知道眼前这人身份,向着皇城那个方向拱拱手,以示对提到今上表示恭敬,“民间有云,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些愚见虽说只是浪费口水浅薄之见,不过若有星半点能够上达天听,为今上采用,亦是朝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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