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月色很好,左思溟在很多年后还记得那夜天边圆月高悬,银光倾泻大地,地上所有景物,都被如水月色照得无处可隐,此后无数岁月,他在这样夜晚,总是会整夜整夜地失眠。
那夜,等到他父皇寝宫内侍哭喊着奔来唤起他,等到他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披好,冲进父皇寝殿时候,所有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朕无能,保不住祖宗家业,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然倾国倾城之下,亦不惜死
然后随着战争推进,南夷军败再败,景军迅速向国都奉城逼近,朝中除慌乱争吵互相指责之外,又有新言论,比如迁都之说。
在迁都之事上,左思溟第次看到他父皇显示他强硬,那时候他父皇大概已经预料到最后结局,心中有决断,只是众人都不知道,年幼左思溟更是想不到,会是这样决断。
显德十七年(弘庆四年)春,朝中关于迁都争论还没有定局,景军放过沿途好几个城池,大军抵达奉城附近,开始长达四个多月围城。
围城初期,朝臣们慷慨激昂,愿与国都共存亡。
可惜,热血沸腾慷慨激昂不能当饭吃,随着围城日久,城内粮食告罄,人心渐渐浮动起来。
南夷国显德十五年,也就是景朝弘庆二年,左思溟十岁。
平常人家十岁少年,或许还在漫山遍野光着脚丫子乱跑,或许还在父母膝头承欢,但是作为南夷国太子,上头有着位奢华无度软弱无能父皇,十岁左思溟已经开始学着处理政务。
当然,在他父皇软弱,朝臣们把持朝政大权情况下,所谓处理政务,其实就是在朝臣们拟好圣旨上盖玺而已。
至于为什要由太子来盖玺,而不是由他父皇来盖玺,主要是由于他父皇沉湎于温柔乡,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盖玺。
“等孤长大以后,定要让他们知道厉害。”年幼左思溟在目睹臣强欺主朝政混乱权臣横行以后,很快就明白他父皇沉湎于温柔乡,逃避现实原因,他在心中暗暗发下誓言,长大以后,定要将权力收归己手。
“陛下,为黎民,为百姓,臣等恳请陛下开城出降。”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臣等恳请陛下忍时之辱,以图日后。”
终有日,这些南夷国所谓忠臣们,开始在朝堂上进这样谏言。
臣逼君降,竟然还能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左思溟听后气得发抖,但是他父皇却没有生气,只是说:“朕会好好考虑。”
如果不出意外,年幼太子或许会在与朝臣们斗争中慢慢长大,成为另个各种手腕运用自如帝王。
但是命运没有给他长大成人时间以及施展才华机会,战争很快就让他人生有个大转弯。
显德十六年,南夷与景朝爆发自多年前那场云城之战后另场大战。
景朝皇帝亲率大军,悍然挥师南下,意图踏平南夷国土。
战争初始,南夷朝廷中充斥着种种不切实际狂妄言论,武将们叫嚣着要把景朝皇帝永远留在南夷国土上,文臣们则幻想着战胜以后,可以瓜分景朝哪些富饶地方,根本就无视多年前他们就惨败过,这些年他们也直没占到过便宜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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