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干净,江韶矽把顶针放进口袋中。这多年,过去旧物居然从来没有丢失过。
掀开陈旧早就辨不清楚花色图案布帘,他踏进他和江韶年居住过屋子,门板已经不知所踪,可是那张吱嘎作响残旧木床还在,床头放着只他没有见过布枕头,大约是后来主人留下。
这狭小房间,他还记得那时候角落里摆放着只木盆,是他和哥哥洗澡用,兄弟两人曾幼稚在木盆里踩水玩。坐在床边,他手指在床面上轻轻滑动,江韶矽慢慢俯身,把脸颊贴上去,闭起眼睛,仿佛回到很多年前,这床板之上,还带着哥哥气息。
他们同床共枕,抵足而眠,他们在这张床上度过四季,经受成长带来苦恼和欢愉,他心思在那样时刻,居然纯粹无暇,只是把目光追在哥哥身上,淡淡情愫,单纯喜欢,像只甩不掉尾巴跟在哥哥身后,高兴时候唤声哥,生气时候唤声哥,伤心时候还是唤声哥,这个称之为兄长男人就
过招眼。不如在这煤场内部做个远房表亲罢。
“温经理,你还记得小毛,就是那个送煤司机。以后就想做他那个职位,给煤场送送煤,也能偶尔出去透透气。”
五日后,马队长找上门来,江韶矽跟着他同去五月巷,五月巷66号,江韶矽在这里度过最纯真无知时光。房主换几换,现在房主姓张,是个杂货店老板,他从别人手上买下这座不值钱院子,本是想给年事已高老母居住,哪知母亲后来病逝,住处也就闲置。院子太过简陋破旧,加之战乱,无人肯花钱买房,日本人走后,有钱买房人家看不上这里,租又租不出去,这位张姓老板实在头疼,现下听说位姓宋先生愿意花钱购置,登时心花怒放。
张老板瞧着江韶矽仪表堂堂,不由多句嘴:“您这位体面先生,居然肯花钱买这破烂房子,真是稀奇。”
江韶矽笑而不语,十分爽快次付清房款,那张老板欢天喜地揣着钱走,走时还不忘在心里腹诽,真是个有钱没处花傻蛋。
马队长扫视这破烂不堪小院,院墙兴许是被日本人给炸,塌半,随时都要进贼模样,门板残破,屋内家具更是少得可怜,简陋至极,二人再往房顶上看,马队长登时破口大骂:“他奶奶个熊,这个姓张骗钱吧!这屋顶都破个大洞!叫人怎住!”
江韶矽倒并不在意:“叫人来补补就好。”
马队长十分不平:“补补?这房子烂成这样,修下来要花不少钱吧,您有修房子钱,当初还不如买座带花园小洋楼。这破院子能跟您以前住地方相提并论,五少爷,您也太屈自己。”
江韶矽默不作声,心中却想着,以前住地方?以前住,就是这个地方啊。
他在这堪称熟悉房子里走来走去,姑母住屋子,表姐住屋子,他们曾经吃饭桌子已经不见,他在角落小柜子里找找,居然在犄角旮旯中瞧见枚布满灰尘和铁锈顶针,丝毫不起眼,他却亲切万分,这是姑母用过,他如获至宝捧在手心里,顶针上有道划痕,他太熟悉,这道划痕是他和表姐顽皮,用剪刀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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