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
空气里甚至能闻到草木和泥土气息，带着梅雨季节特有霉味。
才下过雨。这段时间
直在下雨。不对，现在就在下雨。
冰冷雨水滴在季倾羽眼睫上，仿佛提醒着他，这切都是真实。晶莹水珠随着他剧烈颤抖睫毛落于他面颊之中，摇摇欲坠，粉身碎骨。
阴沉天空被涂上铅灰色颜料，黑压压乌云低垂，季倾羽曾经在古诗里读过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此刻真切地化作画面展现在他眼前。
低头，是晃动人行道。季倾羽发现自己正在奔跑，或许可以称得上狂奔。耳边呼啸冷风挟裹着雨点，将寒意吹进他身体里，仿佛连骨髓都结
冰。
“眼睛睁着能睡着吗？”微微屏幕荧光照亮黑暗中沈则琛脸，他看眼时间，说，“现在已经三点二十分，早点睡。”
“……行。”
“你被子盖好吗？小心冻感冒。”沈则琛又说。
“……”躺在床上季倾羽侧过头看他眼，“你是
妈吗？”
“晚安。”沈则琛没对他这句话做出回应，自顾自地说，语气很温和，“不要想太多，如果再做噩梦就喊。”
算不上太好，他从床上坐起来，被子还盖在身上。
季倾羽却没说话，站在门口扭捏半天后才开口，视线投向边地板，语气十分别扭：“做噩梦……能不能跟你起睡。”
明明是请求内容，季倾羽语气却怎
都听不出有半分请求感觉，反而说得很艰难，十分不情愿样子。
沈则琛：“……”
……还有这种展开？
季倾羽不知道是什催促着他奔跑，他神经紧绷，无法言喻恐惧袭卷上他心头，紧张，恐慌，害怕，这些词汇都不能形容此时正盘旋在他心底感情。
暗沉天空下，周围街景不断倒退，季倾羽却觉得跑不到尽头。
渐渐地，他停下来，步履缓慢，直到最后停在原地，静止不动。
直到来到这个街口，季倾羽才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在狂奔。
他几乎是亦步亦趋地穿过斑
“……嗯。”
季倾羽又把头转回来，这次他没再盯着天花板看，而是直接闭上眼睛。
沈则琛注视着他睡颜注视好会儿，直到确定那张脸上表情趋于平静后，才躺回去。
季倾羽躺在床上，令他惊奇是，旦意识到沈则琛就在自己身边这个事实，心情就会变得很平静，像是被温暖裹挟，他很快便沉入梦乡。
然而他并不能高兴得太早，也许是自己主动揭开那个伤疤原因，今天季倾羽反复梦到多年前那幕，堪称噩梦持续。
“进来吧。”沈则琛无奈地轻微叹气，“这不本来就是你房间吗。”
虽然季倾羽也知道自己抱着被子枕头出去又原封不动地抱回来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丢脸，可比起睡不着恐惧，那可能还是丢脸强点。
季倾羽走进房间，再度把枕头和厚被子扔在自己床上，然后就这样直直地趴在上面，整张脸埋入柔软鹅毛枕之中，像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你这个睡姿确定能睡着吗？”沈则琛问，随即建议般地命令道，“翻过身来好好睡。”
季倾羽依言翻过身，这次他脸朝着上方，眼睛直瞪着洁白天花板，看起来毫无半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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