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微心里甚至还有点难过:
他固然野心勃勃些,醉心权势些,但他对陛下忠心是真,他是真伴殿下走过那些隐忍蛰伏,艰难困苦岁月。
好歹,也得算个“糟糠之妻不下堂”吧。
现在被夺相印,抹杀身份,随随便便就封他个贵妃,囚在后宫……
果真,伴君如伴虎。这久过去,旁人不知晓那些不能言明暧昧,难道陛下丝毫不念旧情吗?
听见他声音,还未挣扎,燕知微本能就快于思考,身躯就软绵绵地化在他怀里。
“陛下。”漂亮小燕懵片刻,半天没有个反应。
比起在燕王潜邸时,他清减多。
在朝堂上殚精竭虑,和老狐狸们勾心斗角,吃太多苦,又不讨好,实在委屈。
楚明瑱没回答,只是这样平淡地揽着他,好似在观赏鸟雀欢叫。
所以他聪明勤快又能卷,只要看得到出人头地希望,他从来都是满腔热忱地投入,帮燕王殿下把封地打理井井有条。
通过不懈努力,与燕知微有关流言,终于从“殿下娈宠”变成“燕王殿下贤内助”,算是逆袭成功。
后来见到琉璃花嵌在空置鸟笼上,燕知微从燕王那里得到太多富贵,早就不在意这朵为邀宠而雕刻小花。
他只是好奇地问道:“为什不放只殿下最喜欢小鸟进去,这样漂亮鸟笼,省空置着。”
楚明瑱那时没有直接回答,摸摸他墨发,温和道:“因为,本王最喜欢小鸟心高气傲,爱攀高枝,要自由。”
到流言响到殿下耳畔。
楚明瑱听,知晓其中弯弯绕,目光落在燕知微亲手雕刻琉璃花上,摆在桌上当镇纸,正盈着汪清晨阳光。
他坐在书房太师椅上,眼睛漆黑深邃,将漂亮能干美人抱在膝上,温柔问他,为何试探,具体是怎想。
燕知微眨眨眼睛,看着他,理直气壮:“臣不想做杂事,太简单,又耗时间,想要点儿实权。”
他平时没少蹭着楚明瑱名声,从他身上扒拉好处,还狐假虎威,反正楚明瑱也没对他怎样。
楚明瑱身着玄金常服,游龙暗纹。已经黄昏,他似乎沐浴更衣过,面对群臣时尊贵威仪褪去些,有些温柔底色。
“丞相燕知微,确实已经死。
燕知微回神,小声唤句,有点不甘心,“……陛下,臣是不是从今往后都没有身份,只能做后妃?”
来见楚明瑱前,他是打过腹稿。
燕知微甚至精心规划过,应当如何抱着他大腿哭,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背叛殿下;
或者指天誓日,说那些与废王党羽证据都是构陷,诬陷自己是和他不对付世家大族。
他是太年轻,没斗过那些老狐狸,结果被罗织罪名,委屈死。
燕知微时晃神。
直至今日,他或许才明白当时殿下融着浓稠黑水真意。
燕知微陡然被双熟悉手臂从背后揽住,以不容置疑力道,抱在怀里。
“知微。”
低沉清冽声线,不疾不徐,是楚明瑱。
楚明瑱眼睛又是深,他笑:“燕知微,你可真是心比天高。”
不过无妨,他不会命薄如纸。
切,有他楚明瑱兜着。
最终,他还是答应。
燕知微自知身份低,每个机会都来之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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