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殿下欲为将士们弹琴,殿下之仁恤慈悲,有目共睹。”
在场已然没人和燕知微斗酒,他扫视全场,仍然口齿清晰:
“皇家之乐,不该为饮宴者独享。殿下应当择日入军营时,拜祭英雄碑,将凯歌奏给全体将士,以示与将士同悲同乐,同甘共苦。”
“殿下,你这幕僚看似弱不禁风,果真胆识过人。”主帅向烈开怀大笑。
“既然殿下如此有心,不如择日随本帅入军营巡视,以皇家乐声激励尚在奋斗士兵,也祭奠边关为保家卫国死去将士们。”
“好小子。”那将军也惊。
他这抱着坛子痛饮,这烈度,换个大汉也得晕上阵,军中海量多,但真没几个像这般猛。
何况他那纤瘦,那年轻。
他本就是带着任务开腔,见他不按剧本走,竟情不自禁抚掌笑道,“能喝,有胆气,老子看走眼,是个爷们儿!”
酒液浇湿燕知微雪白衣襟,他打个冷战,又浑身发热,脑子却还在冷静思考:
“长安燕知微,入乡随俗,先干为敬。”
燕知微拎起坛子,在众人惊讶眼神中,毫不犹豫地把烈酒灌入喉中。
他抹去酒液,面不改色,甚至还扫眼挑衅将领,“将军自便。”
想要博得这群军人真正尊敬,当然不能靠场宴席。但是宴席对塑造初印象至关重要。
他们要在燕地活下去,第步要抛弃,就是长安那副矜贵作派。
燕地将领抱团,不忿先前朝廷给他们待遇,想给他这个王爷下马威。
但朝廷尚在,边关战事还算安稳,边军与朝廷还没到矛盾不可调和,甚至生出异心地步。
燕地主帅向烈连忙打圆场:“燕王殿下身份贵重,老王大字不识,血气方刚,嘴上胡咧咧点,上不得台面,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刀光剑影间,燕王要琴被抬上来。
他若是弹奏,仅仅算是“解围”,表面上理由体面得当,是化解这轮攻势。
说罢,他又意味深长道:“朝廷消息,等也是好久没听见。”
峰回路转。
面对长安京都世家,燕北军派系干将领,心中总是不屑。
如何让燕王进入这个圈子,让他们把殿下当做自己人?
第三坛。第四坛。
酒瓮摆在他身侧,震慑很。
燕王在宴席上欲为军士弹琴,这不利于主公立威,他必须打断。
在血与火里搏杀将帅,只认英雄气,不认靡靡音。
坛子不够,他很快又开第二坛。
燕知微眼睛是冷而烈,比酒更燃烧。
“诸位将军保家卫国,燕某再敬拜。”
他固然有些酒量,但是没到真正海量程度,时间久,自然会醉。但是他脑子异于常人,就算醉,理智也会麻痹他没有醉,足够他撑过宴席。
但最后,总归还是“燕王在席间奏乐”。传出去,着实堕面子。
看似柔弱少年撑着案台,站起身来。他抬起眼,懒洋洋地笑道:“难道边关都是以貌取人将军?”
“小子,你说什?”
他系着墨发,神姿冰彻,如梅枝披雪,颦笑好看极,是边关莽士未见过清雅温柔。
这样仙子似少年,却直接取过坛子烧刀子,坛底“砰”声,贯在食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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