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胜利者,还需要憎恨那些倒在他脚下失败者们吗?
如今景明帝,能够去兄弟们坟茔面前吊唁番,都算他宽仁大度,天恩浩荡。
如今,他坐拥江山万里,倾城美人在怀,足够与过去自己告别。
在含章殿树荫下,楚明瑱站定,回身看他。
他淡淡笑道:“知微若想知道朕过去,可以自己来问朕。”
燕知微立即意识到问题,但是现在回去遮着,多欲盖弥彰。
眼看楚明瑱渐渐皱起眉,似有愠色,燕知微犹豫下,咬咬唇,小声道:“陛下,别生气。”
楚明瑱在意却不是这个,他盯着他单薄紫衣,恼道:“把保暖狐裘丢给太监,结果自己翻进来,穿这少,含章殿偏僻,冷死你。”
说罢,君王把自己肩上披风解下,把身着紫色锦衣,肤白貌美小燕给盖住。
燕知微费劲挣扎着,终于从如云毛茸茸里探出脑袋,清凌凌地看着他,然后继续伸爪爪试探。
不多时,他背后传来熟悉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恼还是没恼。
“陛下……您怎来?”
燕知微僵硬片刻,转身,想向他行礼。
楚明瑱身着玄金蟠龙纹刺绣常服,披着厚厚披风,窄袖收腰,勾勒出极好身形,斜倚着门时,说不出潇洒风度。
帝王扫他眼,看不出喜怒,却道:“朕说过,爱妃在朕面前可以免礼。”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楚明瑱确锋芒内敛,剑藏匣中,忍住明珠蒙尘,忍过夺嫡倾轧鲜血横流,直忍到他封王,离京北上时候。
这种心性与魄力,如何不算“含章可贞,以时发也”?
十五岁丧母燕知微,命似飘蓬苇草,举步维艰,好歹也算是尝过娘亲疼爱。
楚明瑱生于皇室,三岁便失去依靠,记在德妃名下。这多年,如何不算寄人篱下?
“真可以?”燕知微被他牵着手往前带,君王脚步快,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跟着他走出昔日冷宫。
树荫分叉间隙,落下细微天光,散落在楚明瑱发冠上。随着他向前步伐,光影横渡,让
“陛下不生气?您什事情会生气?”他促狭。
“生气又如何,还能拿你怎样?燕知微,你上房揭瓦,就是吃定朕,是不是?”楚明瑱似笑非笑。
“……哪有。”燕知微视线乱飘,故作无辜地哼歌。
楚明瑱莫名恼不起来,只是牵着他手,走出灰尘弥漫昔年寝殿。
当初那些隐忍刀痕,蒙尘回忆,已经不值得在意。
“知微只是……”燕知微辩解。
“是觉得自己做错事,怕朕生气,就想着先认错,过这关再说?”楚明瑱似笑非笑。
“倒也不是……”燕知微伸爪试探下,发现他不像是在生气样子,笑容轻快多。
他像小鸟般快快乐乐地迎过去,想挽住陛下手臂,趁机卖个娇,教他忘这回事。
可是他忘把挂画挂回去,那些刀刻痕迹,楚明瑱览无余。
燕知微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却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
含章殿尘封,门口都落锁,怎会有人来?
总不能是禁军,面对陛下封住宫殿,他们不敢翻墙进来。
难不成是……
“爱妃可真是大胆,朕亲口下令封住宫,也敢翻墙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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