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瑱端着酒盏,迟迟未饮口,只觉他家爱妃通身皆是雅致气度,丹唇素齿,莞尔时,亦不失风流情态,教他移不开眼。
品朝臣作宠妃,舍不得美人在前朝受磋磨,就接入后宫亲怜密爱。
到底是景明帝会享受。
观景亭在池塘周围,略高出半层。楚明瑱凭栏时,可轻易将雪后盛景览无余。
“折梅枝,倒是风雅……”
这些初见记忆,足够他回味生,无论过去多久,这最原始悸动也不会磨灭。
燕知微凝眸,也同样从亭台之下仰望君王。
他们视线相碰,如同有粘稠蜜糖凝着有情人眼,继而化为缠绵情丝,久久拉扯着,牵连着,断不开。
“陛下这样,怪犯规。”燕知微敛袖,率先垂下眼眸,有些欲盖弥彰地轻咳声。
“知微要问,朕就答。有什大不。”楚明瑱看着他,微勾唇角,“上来吧,冬日萧索,无甚好景,知微陪朕饮杯。”
他落魄飘零时,甚至还竭尽全力为他撑伞。
是燕王殿下在那个雪夜拉住他,把孤注掷燕知微拽出世家倾轧泥潭。
仅面之缘,带他北上,护他周全,予他万千荣华。
楚明瑱如何不好?他怎会不好呢。
燕知微好像是难过。他垂下眼睫,轻声道:“被那样对待过,应该天然不信任他人吧……那夜出京殿下,明明可以多事不如少事,为什要救?”
论十指如何抠挖,都无法攀住岩石;那睁眼闭眼都是青绿色池水噩梦,教他回忆起时,口鼻似乎还弥漫着浑浊池水池藻腥气。
他说轻描淡写:“八皇弟骄纵,bao戾,与三皇兄他们几个混在处,总爱出这些整人主意。”
他还记得,当年三皇兄拽住他湿淋淋头发,把他按在地上,与几名兄弟嬉笑。
“瞧他,还用这种眼神看着本殿下,该不该罚?”三皇子笑道。
“该罚,皇兄罚不听话皇弟,这叫什……长幼有序!”天真而刻毒八弟拍着手,高兴地道。
楚明瑱还没
“陛下,先温着酒,臣待会儿就来。”
在雪后晴光中,燕知微立于方寸御花园中,笑意盈盈。
他轻拢锦袍,呼气成雾,面容若雪,挽起袖时,纤长匀称手臂露出段,宛如楚楚梨花雪。紫缎丝绸金织暗绣,光华内敛,鹤纹栩栩如生。
很快,他瞧中园中怒放白梅,轻快走去,精心挑选枝,折下。
再回身时,他手执梅枝,衣袂飘飘,梅香带雪,仙鹤振翅欲飞,端得是神仙中人。
“举手之劳罢。”楚明瑱温和道。
“真是举手之劳?”
“你眼神和朕当年很像。”楚明瑱支颐,看向亭台下,轻轻地道,“……那是种,走投无路眼神,朕不忍心。”
岂止是不忍心。
东山再起诺,义无反顾奔赴,破开风雪少年……
故人尽死。
“十二三岁少年,身上尽是这种残忍天真,或许是楚家人脑子都有问题。当然,朕也不例外。”
楚明瑱笑着点点太阳穴,却是连带着自己也骂进去。
燕知微静静听着他剖开心事,把伤痕,bao露在他面前。
当年,那个离京时仍然温文尔雅,保持着高贵风度燕王殿下,究竟是如何从皇宫激流里挣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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