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车简单对话后就在沉默中撕扯,头是路尽头那个两岁孩子,头是车里这个尚在肚腹中。死亡与新生,孰重孰轻?即将新生喜悦与亦将临头死亡,哪头更应该得到尊崇和呵护?不满百里路程中、不置词沉默中、驾驶位和副驾位之间表面上没有任何眼神言辞手势传递中,无法描述,却明显地感受到某种源自没能力探究深远处,乞求怨怼抗争气息,在他们头顶蒸腾翻滚。
在东四路上,在即将驶出东城主城区路口,姐夫在路边停车,说,你是不是再考虑下,咱妈说,怀孕人最好不要——
姐姐打断他话,不用再考虑,走吧。
那时候,仍不能领悟,对生命本身敬畏,让姐姐,连同,搁置先前懵懂失去母亲悲痛与愤恨,相约着奔向这个们拒斥、幼小、弱小、摇摇欲坠,甚至是陌生生命。
也许,姐姐和样,这些问题,根本没有想清楚,们只是受生命本能驱使,奔向那个昙花现般生命。写下昙花现这个词时,在想,谁生命,比之人类历史洪荒,比之浩瀚宇宙,不是昙花现呢?从这个意义上讲,们奔向,也许就是自己生命,是所有人生命,或者所有切。
在路上那刻,将要到达“受难地”那刻,确实地感觉到,姐姐是面对这切支撑,如果姐姐因姐夫说原因上车,没有勇气独立面对这样本能靠近,但却又有坚硬理由逃离人和事。在这里,也不想把它归咎于年少或者心灵脆弱因素,未经世事生命表面过于平滑,挂不住这些生命和生活之重,这需要人生风霜雪雨,在它上面刮开道又道疼痛口子,再任由岁月磨砺,让它结痂然后脱落,愈合伤处长出棵又棵生命感情树,那才是生命阶梯和落脚处吧。
路支起耳朵,生怕错过前面那两个人片言只字,直到在广安城南驶出高速路口,看到两旁突兀而起法桐白蜡和树下如墙壁般齐整冬青,才发现,路上直压抑住上腹部翻江倒海,不知在哪刻早就消失。前面路那宽,车流在信号灯前走走停停,些野蛮又幸运电动三轮车在车流间穿梭游弋,突然心生羡慕——总有些人,总有些事,不被规则束缚。不像那个将要看在眼里小生命,已被命运紧紧钳在手里。
厂区大门依旧气派,门内绿植依旧繁茂,空气中依旧硫苯弥漫,车间内依旧轰轰隆隆。姐夫在认出他车号已迅速滑开电动门前停车,右转头看眼姐姐。姐姐头动不动,直看着前方。听到姐夫轻叹口气,加油门开进去。
看到深冬夜里瑟瑟发抖那座铸铁院门,那时黑暗中枝杈张牙舞爪几棵果树现在正摇晃着密匝匝绿叶。所有花都在开,所有人都在忙碌,所有云都在飘,没有什东西因为院内屋中个弱小生命即将停止呼吸而改变,就连父亲,也在院中防腐木桌椅边,就着初夏暖阳,端杯茶,望着望不到远方。
衣着过于肥大父亲扔茶杯,跑到门口把将姐姐抱起,就像在那些们都要忘记遥远岁月里,姐姐七八岁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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