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有看上过别人,也没跟着耍猴儿去山西,只不过是只身过清涧、石楼和交口,到汾阳流浪五六年。起因是她知道他成干部,他早晚会开口抛开她,她每天都害怕得睡不着觉,不如她先开这口。中伏天,他不知道辣他眼睛是不是汗。
青年回到妻子身边,每天夜里,都大叫着醒来,浑身冷汗,时间长,妻子从他含糊不清恐惧中,听出两个字:茉莉。
妻子问他要真相。这时候已经是中年青年对他妻子说实话,说从老家回来后,已经陆续地给她五万块钱,都是瞒着妻子借。
妻子心伤欲裂,怒不可遏,不单单是他偷着给钱,最重要是他对她没有丁点信任。最要命,是后来那个叫茉莉铁匠女儿,不知道是因为他给钱得到更好治疗,还是开始就是误诊,竟
月里,闺女就打听好去他们村道儿蹿去,对他父母说她心里有别人儿,把他们家给聘礼送回去。
青年脸煞白,紧盯着那箱子上梅兰荷花,让闺女自己出来说清楚。做母亲羞愧得不敢抬头,说,前日有捎信儿来,说跟着个耍猴儿,上山西。
青年噎得喘会子气,转身到镇西头截拖拉机,到家,他母亲看看他铁青脸和紫黑嘴唇,说,莫赌气,俺儿就是国家干部,不会不如个耍猴子,那闺女,是看差秤。
再后来青年就毕业,为离开那个伤心地,到个沿海小城市,做老师,有喜欢女朋友,成家,有女儿。
这样过几年,青年父亲病重,青年回家为父亲料理后事,在镇上下车往镇西截车时,突然看到情窦初开时那个熟悉身影。青年追上去,看到当年那个红扑扑脸大眼睛铁匠女儿面色惨淡,裹着条灰色围巾,抽开袖着手,眼神躲闪着往街里跑去。青年追到铁匠铺,当年那羞涩女儿在里面抵住门,不让他进。
青年没办法,退回到镇西去等车,后来,料理完父亲后事又回到工作城市。
再后来,是年八月日,因为是建军节,青年妻子记得很清楚,他们俩在吃火锅,火锅店墙上块巨大屏幕,在播建军节专题节目,镜头缓慢划过个穿白色短制服女兵脸时,青年突然接到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捂着话筒,到火锅店外边去。好大会儿,回来对他妻子说老家有急事,他必须回去。无论妻子怎盘问,他都说回来时再告诉她。
电话是那个差点成为他岳父铁匠打,他说他女儿肺癌转移,已经晚期,想最后见他面。
青年直接傻眼。好大会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咋回复。但脑海里,全是铁匠铺女儿影子,蓝色碎花褂子,红扑扑圆脸,水汪汪眼,像蒙着层细雾,想起唯次去她家帮着干活,她专门为他蒸猪肉豆角馅包子,咬口,没蒸熟,皮里边是黏,肉块还是鲜红——他后来都想不起来他在电话里说啥,不知道怎挂电话。
青年回到镇上,在铁匠铺那个已经是二层楼后院二楼上,见到昔日健康热辣,眼下却被病痛折腾得皮包骨头铁匠女儿,在层厚厚棉被下冷得牙齿咯咯地响,但并不妨她字句把当年切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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