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依然是上课补课实践考试,与以前不同是,开始时不时想起父亲,想起他那晚打开门,走进房间背影,想起他耸动肩膀和“也很好”“有风吹草动,渣都没”话。睡前在脑海里晃动脸,有时候,也由母亲变成父亲。还经常想起姚曼老师关于亲人、关于婚姻那些话,到现在,还是不能十分明白,只是感觉婚姻不再是那天经地义必须这样,必须那样,也许,是个人个样吧。而对于父亲,心里芥蒂还在,那些恨意还在,甚至是不屑,也还在。只是,其中,隔三岔五地生出些哀伤,生出些怜惜,生出些牵挂。现下,写着这些文字,二十岁,余生还长得望不到头,这漫漫路上,相信,有与父亲更进步互相观望和交流,互相理解很难,但希望有天,也会有所尝试和收获。
更多时候,还是想起姐姐,想姐姐趴在车窗上那张脸,想姐姐说,们不能认输,想姐姐以怎样决绝亲手砸掉多少人羡慕铁饭碗,想姐姐对说,将来她累,得帮她。有时候,想着想着,睡着,有时候,想着想着,天就亮,有时候,想着想着,泪就流出来。
扎出排钢丝,像被切开肋骨,晚秋风从坍塌顶棚灌进来,吹起地尘土。
部小叉车迅速清理过道,在姐夫不断打着手势催促中,两台起重机各沿条过道,把早就拆解开来机器块块吊放到卡车上。没人说话,隆隆车声在空阔厂棚中沉闷而悲怆,吊臂无情升降摆动,外星巨兽般,缓缓地、无可阻挡地,把这个曾经繁华过傲慢过古老帝国拆解得四分五裂,拆解成片废墟。
最后,随着姐姐出门,回身望望黑暗中尘埃未定厂棚,走到车前,在半夜秋风中打个寒战。
回到家,姐姐打电话请国华叔叔送回校,诧异她为什不起走,姐姐告诉,她和姐夫都已经辞职,东城房子也卖,已经把家全搬过来。姐姐坚定地说,们产品,是曾经贴上世界名牌商标销到四十多个国家,们不能认输。
昨晚那设备,你们搬回厂里?
突然想起来。
搬回厂里,还不让人抢。姐姐说,不过,该还债,们认,相信你姐吧,早晚有天,们连本带利,都还上。
到现在,仍然找不到贴切词来形容那刻心情,不敢相信,但又知道这是真,有不解,但又感觉感同身受,有恐惧,但又感觉必须勇敢——
那刻姐姐,既熟悉,又陌生,既佩服,又担心。
姐姐好像看透心思,说,放心吧,们定能重新站起来。你赶紧回,好好读书,将来累,你来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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