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
张操作台，比久藏平时用
那些大台要小很多。台子上平放着只被剖开腹部金刚鹦鹉。
甚内坐到台边，把单眼放大镜筒夹在上下眼皮之间，敏捷地动起手来。
那是久藏在比嘉惠庵私塾几戒院做弟子时试做机巧鹦鹉。
插满南国鸟羽表皮内侧，不是沾满鲜血和黏液内脏，而是打磨精良、光泽细腻金属骨骼。在那些骨骼之下，密密麻麻地填塞着各种弹簧、发条和齿轮。
心脏部位擒纵轮现在静止未动。
贝太鼓役职废除后不久，钉宫久藏也被撤去
精炼方技师职务。做不成公府密探甚内走投无路，转而拜久藏为师，向他学起机巧技艺——这番经历着实坎坷。
即便与精炼方和幕府脱离干系，久藏也依旧住在天府郊外那座宅邸里，并且开办家私塾。
他不打算招收太多弟子，但无论是市井工匠，还是慕名而来各藩权贵子弟以及天府诸多藩士、浪人，只要来者略有天资，久藏都统统收入门下。
弟子们频繁往来于钉宫宅邸，不知其中是否有人注意到，那个常在他们身边走动少女伊武，其实就是他们所学技艺造极之作。恐怕他们连想都不敢想，伊武其实就是机巧人偶吧？
甚内站起身来，沿着石板路向主宅旁别邸走去。
回来，能不能也帮
求求他？”
“定，定。”
甚内答应后，伊武叹着气走回屋中，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天德是伊武曾经仰慕过个相扑力士。出于种种事由，他不幸被人残害到濒死地步。情急之下，久藏用机巧把他封进个方匣，暂且保住他性命。
甚内独自坐在回廊上，凝望着面前空荡庭院。
得知这是年轻久藏全凭观察学会手艺时，甚内惊得目瞪口呆。
操作台边有个镶嵌着螺钿黑漆木箱，根实木栖杆从箱顶穿出。金刚鹦鹉动力机关正是这个木箱，它能让鹦鹉像有生命样活蹦乱跳。
据久藏说，当年他技艺还火候未到，所以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将所有机巧机关都装进鹦鹉那狭小身体里方法。
久藏曾经为中洲观音寺人偶戏台制作过机关，正是那段经历为他后来机巧学习打下基础。
在久藏看来，这只机巧鹦鹉不过是个玩具水准，可甚内却不以为然。他越是观察这只金刚鹦鹉，就越是为自己与久藏天赋差距之大而自愧不如。哪怕是这种最初级机巧，对甚内来说都仿佛个不可能用
除伊武以外，众弟子之中被久藏准许进入那里只有甚内人。
这是因为甚内知道内情太多，别邸用途已经无须向他隐瞒。
泥墙砌就别邸形似仓库，甚内走进它两道大门。
别邸地下有间密室，久藏会在那里为伊武修缮身体，或是完成些不能让弟子看见工作。
甚内脱下草鞋来至屋中，从厅堂正中万岁钟旁经过，进入别邸深处个小房间。
素土地面上无石无木，整个院子如既往地透着荒凉。
十年……
回想起来，切都仿佛发生在眨眼之间。
自天帝驾崩消息传开，在幕府内部暗中作怪贝太鼓役芳贺羽生守被判处切腹，已经过去整整十年。
表面上看，世道已经回归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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