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军已经掏出手机拨打110,他对着手机说,有个陌生老者在他家要当他爹。老赵咧开嘴几乎要笑出来:这家伙做事就是这样,言不合,就要诉诸法律。遇到医患纠纷,他也不愿意多啰唆,就是这傲里傲气。可赵光军面色是严峻而略带嫌弃。老赵被这态度伤到。搞什嘛!他说。
赵子昂站到赵光军边上,两个人排成排挡住老赵道。老赵脸上笑意渐渐消失,脸部肌肉变得僵硬,嘴角微微抖动。他进去不是,出去也不是,就杵在门口。
如果这是个玩笑,这玩笑过火。他紧张起来,面对儿孙如此大不敬玩笑,他可不会像钱老师那样受着——这样事情发生在钱老师家里稀松平常,钱老师经常被儿子孙子们用言语推来搡去。老赵在脑子里紧张地搜索应有态度。以他贯作风,小小火还是要发发,而且不能等太久,等太久就是在自降身份。他想像电视里那样大喊声“畜生”,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过头。他停在那里,像被什人点穴样,时间很快过三秒,他再发作就显得滑稽。突然电梯门开,警察从里面走出来。原来就是负责他们小区片警邱警官,接警时候他正好在楼下。
赵光军言简意赅地介绍下事情来龙去脉:位陌生老人敲开他门,自称他父亲。他父亲死去多年,这老者定是得老年痴呆。儿子说时候,老赵张着嘴,奇怪,发不出声来。
邱警官长着张饱经风霜脸,态度却很和善。老赵盯着他多看几眼。邱警官也
几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今天有什特别之处,可今天如此不同寻常。
老赵清楚地记得,他七点零三分到楼下去买早点,门砰声关上时,他意识到手上没有拿钥匙。他平常出门都是钥匙不离手,今天在穿鞋时候脑子走神,少拿钥匙这个动作就顺手带上门。他先在公园里溜达两圈。等到快八点时候,回到小区边上面包房买几块面包给孙子吃。他老早就习惯性带张百元现金,叠成小方块放在个小布袋里,揣在口袋底部,但付钱时候还是会刷手机,现金意义变成应对紧急时刻,如同有些人身上速效救心丸。进小区时候,正好前面有人刷卡,他就跟进去。
他敲敲儿子家——也就是自家门,开门是赵光军。他已经梳理完毕,准备上班。赵光军是九院大夫,对形象特别注意,他每天早上花在收拾头发和刷鞋时间超过半个钟头。表面上老赵有点看不惯,嘴上说这样在乎外表容易招惹是非,心里又觉得儿子形象真是遗传他。此刻,赵光军站在门口,对着老赵礼貌地问:
您找谁?
切!
老赵以为儿子幽他默,咧下嘴抬腿准备进门。赵光军“哎哎哎”几声之后,伸出只手指碰下老赵肩膀,他声音高起来,他说:
老人家,您这是干什呢?
“哟哟哟,”老赵说,“难得回不带钥匙,你就不认得爹!面包买好,给你热杯牛奶。”
赵子昂也站到门口,那孩子搭他爸爸车去上学,这会儿也洗漱完毕。他探出头像看陌生人样看着老赵。
咋啦?老赵有点不耐烦地提高嗓门,觉得儿子孙子都有点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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