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老赵最为狼狈,被扫地出门时候,不要说钱和行李,就连身份证件都没有拿到手。他贯以风度和风趣示人,此刻顾不得,从昨天到今天这路走来经历多少难以想象耻辱:没有身份证,无法上高铁;手机能找到车,可是零钱不足;出租车开到半,司机觉得不对,停在路边要报警;好说歹说才帮他拉到目地,还是孙老善帮他付车费。这会儿他双笨拙眼珠子不知往哪里落。钱老师口袋贯是空,加上他有病,除口罩和常用药,其余什也没有。这会儿,他像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谁说话他就把头扭过去看着谁。看来现在只能指望孙老善个人,毕竟他有证件,带着大袋行李,还有副有名菩萨心肠。
大家带着疲倦和警惕神情,现在局面好像只是暂时落在个救生圈上,正准备积蓄体力发起第二次冲刺。
好在基本礼仪还在,四个人进屋后又正式轮番打几声招呼。
老赵跟钱老师和老李算是联系比较频繁。老李对老赵也似乎不反感,但今天除外,他太狼狈。老李见过孙老善几次面,但不能算有交情,毕竟孙老善是干部、富豪他爹,算是大望洲名流,今天见到,却更加眼生。钱老师和老李私下没有交往,却和老赵和孙老善都有密切交流,但因各自在不同城市,这几年也难得见面。老李和老赵算是很谈得来,不过掐指算,也有五年多没有见面。好在大家都是同村故人,略略回想,甚至能想到五十年前——五十年前生活场景和五十年前太阳,以及更早以前人和事都浮现出来。
房间太小,单人床上坐着老赵和孙老善,钱老师靠着厨房口,老李自己站在灶台边上。老李倒三杯水,放日本茶包,她又拿出几块放很久无糖饼干。他们样子像吃人参果;喝鸡汤时候,三个人同时发出咕噜咕噜声音,老李对他们吃相有点惊愕,但很快调整自己表情。三个老头儿因为没有桌子(块板子在厨房内侧,既是切菜台也是饭桌),别扭地吃着茶点,喝完茶之后因为无处顺手摆放茶杯而扭转脖子四处搜索,老李透过他们目光看到他们对她寒酸处所失望。
她情不自禁地开始为这样窘境解释几句:她是因为签证到期才回来,还有个月女儿就会来接她去日本。这个房子虽然小,去超市和医院和银行都很近;又因为安保和功能很齐全,环境也不错,房租并不便宜。似乎因为激动,老李声音有点急促,而大家都在唉声叹气,她客套和解释这三个老头儿个都没有听进去。意识到他们眼下遭遇,这些细节显得不值提,老李住嘴。
不知何时开始,雨越下越大,雾蒙蒙窗玻璃像又加块玻璃,雨点打在水泥窗台上,长年累月,窗台凹下去块块。明明是七月,应该着短袖,却点儿热感觉都没有。开始,他们还想保持些矜持,可是雨声被风刮得起起伏伏,再加上孙老善耳朵背,所以他们把脖子扯长些说话,听别人说话。这些无关紧要事——就像挑重担之前先松松筋骨,呼吸几下,调整个姿态,好,现在进入正题。当务之急老李需要证明跟他们样,或者不样。钱老师从口袋里掏出小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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