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四个大望洲人在岛上开始全新生活——也可以说回到旧生活。当然,这突如其来不幸里面也有小小幸事。比如,属于他们共同回忆被层又层地打捞出来。他们四个人,同经历过九七〇年夏天第场大水,小岛差点被没顶,老李那时还是个少女,她来看望位年老表姨奶——也是她和小陶媒人;他们同时期遇到过小流氓进村抢粮——那些穿着喇叭裤流氓手上拿着棍棒,但其实并无盖世武功,流氓们纯属虚张声势,也不贪心,只要搞点花生、腊肉、老母鸡和其他土产品,但是这些人带来恐惧太深,影响太恶劣,导致其中几个人后来因虚张声势而丧命;他们都记得计划生育最紧时半夜抓人紧张形势;他们年只吃过到两回肉……回忆愈来愈深,他们记忆里挤满彼此和其他熟人,这情景像枯死老柳树长出娇嫩新芽,生出奇妙新意。这些都成救命稻草。总而言之,他们失去目前生活,但捡回昨天生活,幸运是——昨天生活像个温顺小姑娘,任人打扮,任人描画。他们挑最美好最有意思事情来回味。回忆使他们更加坚定,觉得生命更可珍惜,他们相信终有天会真相大白,他们与儿女得以相认,但也不知道真相在哪天,以什样形式到来。
这些往事坚固地存在,像是支撑他们虚弱身体根粗壮立柱,使他们稍感安慰。
回忆过往事那天晚上,老赵做个梦。梦里他好像回到年轻时所去江边。有天,他站在门槛上想来个漂亮入水——小岛上几乎年年发大水淹没门槛,山里人看大惊失色,城里人觉得死神来,可是小岛上人们安之若素,并不惧怕。他高高举起双手,做很长准备动作(他内心希望多点人来围观),但是,当他头扎进水里时候,他发现水变成黑色。他奋力游起来,不会儿,池水又变成棉花样白,在黑白色水里,他越游越看不到边。他掉个头,想顺着来方向往回游时候,发现堤坝、树梢、屋顶正慢慢地下沉,直至完全沉没。他再次举起双手,这次,他看到自己松弛皮肉,天,这老吗?回不家吗?他无力地仰起头看天。天上什也没有……就在这时,他醒,发现自己额头、眼睛和床上都湿淋淋。
醒来后老赵擦干梦里水,却又流下现实中泪水,他心里有种无法抑制悲伤,他仿佛看到自己余生:迷失在茫茫江面上,前后无人,就那漂流、漂流,直到被泡成像胖大海样稀巴烂。
们不能无所事事地等死,要想个法子。大早起床,老赵催促大家坐在起讨论新方案,研究新措施。
最可行就是,既然他们手上电话就像被施魔法样,他们还可以到岛边江边镇去打电话。还比如,如果电话找不到人,他们可以直接去儿子们家,他们不认识没关系,们可以带上其余人,们共同做证,必要话可以采取更加激烈方式。
好,马上动身。四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谁也不愿意错过跟自己孩子最早联系时机。他们说走就走,分钟没有耽搁。这回,孙老善找着根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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