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叫气之后,身上力气很快耗完,他们集体安静下来。
那天晚上,他们赖在八卦镇派出所传讯室里。钱三顺也被警察传唤进来。但是他口咬定不认识他们,还有这样讹人?他说,你们找个认识人来,只要有个人证明他是老子,就承认是记错,就承认脑子坏。
钱三顺说完,拍拍自己胸脯,他正在家喝啤酒,每吐个字都带着股酒味,为显示自己大度,他做个不予计较手势,大摇大摆地拂袖而去。三个老头儿没有轻易放弃,他们轮番坐到警察对面,讲述自己这几天遇到怪事。不知道为什,明明早上头脑还是清醒人,这会儿没有个说话吐字清晰。钱老师算是伶牙俐齿,可今天直在结巴,像是舌头上捆着什东西;老赵忍耐不住,上前补充,结果也是颠三倒四,他用手摸摸嘴唇,好像那里发麻,失去控制;孙老善更是扯着嗓子叫;老李发现是他助听器没电,急中生智,她拿起桌上笔想把事情经过写出来。警察刚刚用过笔,她握上就不出油,不得不改用嘴巴说。但是,她嘴巴也不怎利落,比平时迟钝许多。她甚至不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生日。他们都没能第时间准确说出自己生日。他们用得最多词是“古怪”“见鬼”“撞邪”……钱老师反而是其中最冷静最具智慧个,他最后总结说,像是有只手在搅动
两个月轮流养活他。他按道理说今天在你开城二哥家,过两个月才会轮到你,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他找不到你二哥,们都找不到儿女。只要你愿意承认们,们并不需要你做什,你跟过去做得样就好。
这是自昨天以来老李说得最多次话。她口气把话说完,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说这些话需要平时十倍力气似。
你们是从精神病院出来吧?三顺说,这真是大白天撞鬼。告诉你,你说都对,只有点不对,爸早就死,爸是得肠癌不假,们拿钱给他动手术也不假,但爸当时就死在手术台上。所以,如果今天有人来跟认亲,定就是鬼,不然就是精神病。你们自己选,鬼还是精神病?
钱三顺流氓行为引来其他工友片哄笑,他们笑声里不无恶意,但也透露出个信息:钱三顺遇到是笑话,而不是遇到父亲。任何人都不会在其他人驱赶真正父亲时露出那样毫无顾忌嘲笑,唯解释就是,他们也认为这是个假冒父亲。
老赵上前步,站到其中个刚刚笑停中年男人跟前,他严肃而颤抖着问道:你难道没有看到那个老头儿长得跟钱三顺模样吗?
像,有点是像。那个工友再次大笑,露出明显牙龈,据目测,他们俩都是男。他话把其余人逗得前仰后合,笑声像蜜蜂样在老年人们耳边盘旋,笑够,几个工人结伴而去,头都没有回。
孙老善拐杖颤抖着击打地面,他什也说不出来,只是个劲地发抖。现在,这四个人,更像是说着疯言疯语疯子,而不是鬼。
到底怎?老赵问。
到底怎回事?老李问。
菩萨,菩萨!钱老师张开双臂,大声地疾呼着,开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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