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世。
多久?
七八年。
怎死?
不知道什病,疼死。
个老年人坐在黑漆漆夜里,只听到彼此紊乱不匀呼吸声,以及坡下青蛙强劲而欢乐鸣叫,在地动山摇孤岛上,他们强烈感觉到点儿点儿被埋葬。在这种恐惧和绝望混杂情绪中,钱老师作为通晓个大秘密人,他说是时候,他说有件事他没讲清楚。
没有人搭腔。
他挨着离他最近老赵,碰下老赵。老赵大声地问:什事啊?
自己事,以前事。
你说啊。
为什不去看?
们没有这个能力。
钱老师清清嗓子,开始说起来。可是他边说,老赵边加大音量问:
什事,你说呀,快说啊!
钱老师停下,他,以及另外两位,都明白:比起孙老善耳聋,老赵这突然听不清声音情况跟子女忘记他们样同等大坏事情来临。
过好大会儿,老赵听觉又突然恢复,他说,什事,你说嘛,都等好大会儿。他声音有气无力,吐出来字像被刀切得截截,不仔细听,连不到块儿去。这说明,听力受损之后,他语言功能也有退化表现。钱老师说,们大家都快撑不下去。有件事,觉得之前讲得不太清楚。觉得必须讲得详细点儿。妈临死前直喊“条子条子”,那张纸被收起来。到这个时候,也没什好隐瞒,其实是靠“条子”当上民办老师,但这不能说明什。说到条子,不得不说下年轻时自己。有激情,有理想,也不像现在这样对世道这样看不惯。想做个体面人。想做个文化人,医生、教师、村干部,都可以,当然,做医生、村干部是你们,仅存希望是当个老师。大望村建小学之前,孩子们都走七八里地到公社去上学,刮风下雨,孩子们受罪,后来上面说建小学,合计着应该有个名额。毕竟整个村比更有知识没几个。可是快要开学,还没有人来找,就自己去找胡主任——老赵你当时还在生产队当队长,胡主任竟然只给两个字:不行。跟他说,家对联都是写,隔壁邻居家对联也是写,舅舅家对联也是写。他表示写对联是回事,教书又是另回事。他还说什,教育是百年大计,当老师是个伟大工作,除写字算账,其他方面也要考量,鬼话连篇,反正就是不同意去教书。越想越觉得不服。还没教你怎就知道教不好?就凭妈死时候没在大哥跟前替她说话?于是带着条子去县里——就是们几个人上次去老县城。因为有传言说来过们村县长又出山。虽然不认识,他还是让进门。拿出他条子,并把自己写字拿出来放在他家茶几上。跟他说非常热爱教育事业,很想改善农村教育事业,让孩子们不要变成文盲,们村文盲太多。他年纪已经很大,老得很厉害,脸上、头上,还有露出手臂上都有疤痕。并不是传说中又官复原职,但是幸好,他记得妈,记得曾经在某个地方许下承诺,也记得他自己字。
他问:你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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