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出来,们去客厅涂。”
顾勉扯扯嘴角,“不用这麻烦,你都站门口。”
他把开到半门彻底推开,侧过身子,“进来。”
谢如溪微微睁大眼,下意识往后推步,摇头说:“不,你——”
他脸上是显而易见惶恐,像在躲避什豺狼虎豹。
顾勉垂眸,指腹摩挲左手淤青处。
这是那天谢如溪甩开他手,撞上桌子留下。
在木屋几晚,尽管对方总是沉默,但每到睡觉前,就会无声无息地坐在他床沿,低着头。
“对不起,害你撞到手。”这是每次开场词,“给你手涂点药。”
顾勉不太在意被撞到手,在他看来,这甚至不算“伤”,完全不需要涂药,但对方似乎对此耿耿于怀。
不答应呢?
继续追求?但如果对方很抗拒话,他该怎做?
万对方想搬离出租屋……
这个不可以,不确定性太多。
至少要……
顾勉刚洗完澡,寥寥白气自他身后萦绕,在浴室关灯瞬,无踪迹。
他头发潮湿,发尾滴着水,浸湿肩膀衣料,小块变得透明。
他用热风筒吹几分钟后,厚重发丝变得蓬松,刘海耷拉至眉眼。
顾勉坐在电脑前,回几封邮件和些比较重要消息后,直接关机。
他慢慢靠在椅背,台灯氤氲着晕黄光线,洒落在桌前。
谢如溪浑身僵
,但理智拦着他,喉咙堵上沉甸甸浸水棉花。
无言沉默在蔓延,最后他只能兀自愣神。
顾勉注意到,上前打个清脆响指,“如溪哥?”
谢如溪猝然惊醒,狼狈撇开脸,“先回房间,你……晚安。”
他匆忙起行李箱,不敢在待在这。
顾勉舌尖轻轻抵住牙齿,轻微痛感在神经蔓延。
他把抓住对方胳膊,用巧劲把人往房间带,平静地重复:“进来。”
砰——大门猛地关上,在安静夜晚格外刺耳。
谢如溪却无心关注,往前踉跄几步,膝盖堪堪抵在床沿。
顾勉从后面走过来,按着对方肩膀,“迫使”人坐下去。
眼里总是盈满愧疚,涂药动作小心翼翼。
“不帮涂吗?”顾勉没有接过药油,反问道。
他身形挺拔、高大,半个身子靠着门沿,走廊昏暗,背着房间内光,在地面逶迤长长阴影。
谢如溪敛眉,快速地说:“……你伸手。”
“站着涂?”顾勉听不出喜怒地问道。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黑色钢笔倏然脱落指间,在桌面滚落几下,最后停在边缘。
顾勉没有在意掉落钢笔,起身开门。
“如溪哥。”他站在门侧,低声唤道,“有事?”
谢如溪眼神飘忽,僵硬地举起手里药油,递过去,“你手……记得涂药。”
骨感、修长手指把玩着黑色钢笔,泛着奇异光泽。微微凸起指骨,在不易察觉地方,有处淡淡淤青。
“嗒”、“嗒”、“嗒”……
——笔头触碰木桌,又轻巧地回到掌心,偶尔发出沉闷声响。
该怎办?
如果谢如溪最后因为……
“晚安。”顾勉平静地道。
无人倾听,空气里唯余寂静。
顾勉站在角落,阴影笼罩在身上,半边侧脸似明似暗。
……
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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