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要看。看可以写作文。于晓红忍不住推把,在耳边说你差不多行啊。
从们家出门,过条大马路就是光学仪器厂。关于这家厂记忆,横穿童年,甚至怀疑它伸进记事前混沌地带。那四盏大红灯笼,被抱在妈怀里看过,骑在舅舅脖子上看过;然后,拉着看灯手,渐渐地不能再把手整个捏进拳头里;最后,看灯时再也没有人担心,不拉紧手就会把弄丢。这四盏灯笼,穷尽看它们角度——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总觉得,由始至终,都
家媳妇特意从三楼跑下来,向妈宣告——分数线也不比于晓红学校差多少呢。
她并没有太夸张。仪表局中专都是定向培养,踏进校门等于捧住几十个无线电厂里饭碗。所以,那几年(当然仅仅是那几年),应该选高中还是选中专,真是没有什标准答案。
“晓红妈这个人就是心思重。”妈脸上没有什表情,就好像晓红妈只是晓红妈妈,并不是她亲姐姐。晓红妈七岁得过肾炎,干脆晚上年学,高中毕业正好赶上九六六年。
“什叫九六六年,你们哪里想得出来。突然之间,到处都是滚滚烫。好像什都有,就是高考没。晓红妈哭天,尖着嗓子叫:腰子上点点小病,做啥要休学!你说说看,对你外婆哭也就算,对哭有什用?比她还小三岁零八个月,她没有书念,也没,是不是这个道理?”最后几个字,听起来就像是从妈鼻子里哼出来。
在妈看来,于晓红妈当年生场肾炎,便注定于晓红从认字那刻(也许是从出生那刻?),就坚决地走向中专反面,反面。她觉得,这跟历史问题、时代风尚或者分数线高低都没什关系。
所有与于晓红和有关记忆,所有时间线,都是在那个六年级下午,在那面黑板前才突然汇拢,从此便有个确凿起点。此前散漫线索就像是在史前、远古、某种透明气泡中飘荡,说有也有,说没也没。就是那天,于晓红闪烁眼神,以及她每周六早放学先跑来找——是说这行为本身——突然都有崭新、真正意义。并不是因为于晓红家就在小学旁边,并不是因为她需要来跟炫耀高中有什新鲜故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现在成她和之间唯纽带。
二
初夏夜总不够夜。太阳终于被按下去,但斑斑点点天光还在把墙边缘照得异样地亮。隔着马路站在地势高处,住那栋楼看起来小得不成比例。依稀望见三层楼顶上刚刚搭好脚手架——这排旧房子都在加层,们这些底楼住户,天天有人敲着脸盆骂房管所。
和于晓红站在身后两侧。想身上也许早就装满天线,不晓得为什今天全都给接通。两个小时前,对于晓红说你快来吧,妈成天念叨你。个小时前,到三楼送碗菜肉馄饨给窦家,冲着正在对着镜子吹口哨多眨两下眼睛。就像童话里老谋深算仙女,手指向哪里,哪里就画出道彩虹。
晓红姐姐带去看灯,这是个奇怪借口。但妈也只是挑挑眉毛:“你都六年级,还要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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