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冷淡（11 / 19）

你问题是梗太密太急，康妮说，你至少得给观众留出笑和喘气时间吧。

可是到底留多少时间才合适呢？他们每个人神经系统反应速度和呼吸节奏完全不同。你

光芒。

然而康妮并没有这样底气。吴均要她相信机器人自进化能力，只要越过某个临界点，他每步都会创造下步，他智能会爆炸，把人类甩到身后。康妮不知道毕然有没有跨过临界点，她只知道第场开放麦下台时候，困惑与兴奋在毕然眼睛里交织在起，隐隐预示着某些她无法驾驭东西。这种表情倒是把毕然五官组合得更为生动。他应该挺上镜，康妮想。旦这张脸出现在视频中，再配上合适衣服（麦琪赞助商会搞定这件事），观众就会对毕然气质留下深刻印象。

毕然视觉系统是组功能强大电子复眼。那些摄像头定很善于捕捉人类微表情，因为从台上下来以后，毕然问得最多就是这样问题：人为什要笑？为什有人笑，有人不笑，有人笑着笑着会哭起来？为什笑容与笑容差别如此之大？还有——说那些话究竟好笑在哪里？

从他语气里，康妮下子就明白最后个才是核心问题。作为个正在进入角色脱口秀演员，毕然肚子里装着全世界最大笑料数据库，段子多到仿佛随时会从耳朵眼里飞出来，可他最大烦恼是不知道自己好笑在哪里——这事儿本身很好笑。他可以通过高速运算，通过对素材筛选和无数种排列组合，通过无数次模拟试错，寻找到搞笑捷径，可他还是看不透人们快乐或者不快乐原因。人类笑容打动他，他也学着人样子操纵自己表情，挤出各式各样笑容，硅胶上鱼尾纹和法令纹几可乱真。可是那个迷人、舒展、非理性瞬间，倏然降临又刹那消散，他抓不住它本质和规律。

基本上，吴均说，他现在状态应该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好奇心正在迅速转化成嫉妒。

难道机器人也会嫉妒？

这是好事。说得具体点儿，这进步激发机器人学习动力，也许智能爆炸正在提速中。

还要提速吗……已经稳不住他节奏。

第场开放麦之后，毕然又参加好几场开放麦。他好像越来越享受观众掌声和笑容。他身体会自动搜集现场数据，分析什样内容、语气和形式会引发更高分贝。这些数据将会直接影响到他以后表演。可是，康妮也发现，旦毕然预测效果落空，他就会出现轻微波动与紊乱。他会追问康妮，有些包袱为什上次响而这回没有响。康妮答不上来，只好说人嘛就是这样，要是你观众都是机器人就好。表面上看，毕然仍然比任何人类都要淡定，可是康妮隐隐觉得，他现在淡定有半是演出来。

好在毕然稿子取之不竭。观众慢慢开始接受这个古怪“临时工”，接受他那些莫名其妙设定，想象他在夜间动物园里打工，隔着玻璃听豹子讲故事，或者满以为自己在宇宙飞船上找到工作，最后却变成坨太空垃圾，在两个空间站之间飘来飘去。然而他表演效果并没有大幅度提升，只不过从差两口气进步到差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