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要去问司马迁,这秘密事怎写得跟你在现场样?他估计没法回答。但必须承认,这段确实写得好。把赵高、李斯、胡亥三个人,都塑造得形象鲜明气韵生动,每个人物行为逻辑,都非常符合他们身份、性格和处境,而通过对话描写捕捉人物心理,尤其展示极高艺术手腕。
这里就不得不引用亚里士多德老师那段著名论述:
诗人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事,而在于描写可能发生事,即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发生事。(《诗学》)
秦始皇传位给胡亥,各种迹象都表明可能有问题,但具体是什问题,大概永远没有办法说清,而且,即使说清,那点子破事又能有多少意义呢?司马迁这段记述,则把宫廷政治黑暗、阴毒、卑鄙、下作……都揭发得淋漓尽致,可谓直达问题本质,后世无数宫斗那点猥琐小算盘,都可以作如是观。
相比较而言,出土文献如《赵正书》里对这件事记录,真是单薄乏味透。这些年出土文献那多,很多研究者都想从其中发掘蛛丝马迹挑战《史记》经典叙事,从历史学角度说,这种挑战是否成功姑置不论,但在竹简上这些磕磕绊绊表述衬托之下,太史公文学之笔,倒肯定是越发显得熠熠生辉。
,然后才能把他行动力激发出来。赵高又举堆古代犯上作乱还有好结果好名声例子,很顺利把胡亥说服。
赵高这才去找李斯,跟李斯,赵高说话直接多:现在遗诏就在们俩手里,公开出来会是什内容,俩说算。
这是因为,李斯是绝顶聪明人,你要是跟他兜圈子试探,到时候被他语道破你内心,反而被动。跟聪明人就得打开天窗说亮话。
看李斯拒绝,赵高也给李斯贩卖恐慌。
赵高先拿李斯和蒙恬将军比,你有哪里不如,二三四五……总之,旦公子扶苏即位,你丞相之位就完。但李斯说,没关系,可以不做丞相。
文学家写出来比他想到多
具体展开说《史记》文笔有多精妙,叙事手腕有多高明,会把这篇文章拖得太长,而且这种分析方式,实际上也会拉低《史记》格调。毕竟这是个随便什不通浮夸文字,都有帮子人在后面叫“好文采”时代。
倒是不妨说下史学家和文学家不同:优秀史学家,是能够精确表达自己想要表达东西人;伟大文学家,则是表达东西
赵高就提醒李斯注意历史,秦国退休丞相有好下场没有?不做丞相没关系,命你也不要吗?
李斯就说特别高尚段话,受先帝大恩,宁可死,也不做这种事。
说到这里,赵高知道,事情已经成。你李斯这多年脏事臭事干得还少吗?你是舍生取义人吗?这就是知识分子,矫情,干坏事需要人给个台阶。这个姿态摆出来,是跟要台阶呢。
于是赵高就啪啦啪啦说大堆,文辞华丽之极,把改遗诏问题,上升到“无常”哲学高度。如果是劝别人,说这些属于莫名其妙,但对李斯这种既热衷名利,又喜欢感慨人生知识分子,就得这劝。
就这,李斯流着眼泪叹着气,终于从台阶上下来,同意配合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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