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舫平只觉得脸上鞭子抽条般痛,火辣辣,又冷又烫。
他不知道是东北寒风刮脸,还是路城山字句如刀锥。他也不得不承认路城山说是事实,他确看不惯办公室里那些人,他们分明觉得路城山此人过于嚣张又护短,让汽联论坛上那些人抓着他们骂。
汽联发什新闻,底下都是片阴阳怪气,且领导还不敢说什。他同事们不敢骂领导,就只敢骂骂汽联大楼外面路城山,和他赛车手。
所以曹舫平看不惯,也不惯着,他决定踏出汽联大楼,去伸张他所谓正义。
“……”曹舫平咬着牙,“只是,实行……责任。”
他叫住曹舫平,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曹副主任。”路城山不温不火。
曹舫平顿,他不敢不回头:“路、路工,有什事吗……”
路城山和颜悦色:“曹副主任跟组出差辛苦,这个季节还没到东北最冷时候,三月份拉力组会去长白山跑冰雪拉力赛,曹副主任那儿,有赛程吧?”
闻言,曹舫平嗓子紧,平白说不出话。路城山这个人可怕起来是真可怕,甚至旁边其他车队工程师都个个闭目塞听不敢出声。
,速度收慢点。”
裴淞语调欢快:“收~到!”
显然,他听见刚刚那段对话。
曹舫平走过来,给每个工程师递签到表。工程师们地位不样,赛车手自己去签到台签到,但工程师们,是由赛会人将签到表送过来。
平时这些琐事都是行政人干,今天这位曹副主任裹着厚厚大棉衣,依然冻地牙齿打颤。他面如死灰地把签到表递给路城山。
路城山半睁眼睛,懒懒地,连凉薄目光都不想抬上来,只说:“们大家都做好分内之职吧,赛车手,自己会管教,们都别把手伸得太长,怎样?还是说,曹副主任此行觉得跟组出差,干干基层活,也别有乐趣。”
“好……”曹舫平不受控制地低下头。
他听闻过这位总工程师压迫力,原只当个故事听听,临到自己真处于这样境地,和他面对面,脚如灌铅,声若蚊蚋。
所以平时路城山在车队、车组,在同事下属们面前那种凶根本不算凶。
这会儿,风轻云淡地说话,比这数九寒天更让人冻得慌。曹舫平冷得耳朵都没知觉,他恨不得这会儿耳朵冻掉下来得,也不必站在这儿像个冰雕样听路城山说话。
“有,有。”曹舫平说。
路城山便无所谓地笑笑,他换个站姿,更随意,古井无波双眼看着他:“你看不惯那些蚊蝇鼠辈同事,觉得自己站出来,走到车队,车组,去责问赛车手,是英雄行为。不是,曹副主任,这叫无知。”
寒风在赛会大棚这里打转,像在看热闹。
路城山漠然接过来,没接他笔,抽自己裤兜里笔,签上锋利“路城山”三个字,递还回去。
曹舫平全程没有直视他眼睛,沉默地拿走签到表,再去到下个工程师。
曹舫平虽然避着路城山,但路城山不是个善茬——他从来都不是。
这些赛车手出身人,后来无论是做维修还是做研发,或者继续在赛道上做领航,他们本质脾性从来都不会变。
路城山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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