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夜里,是开乡下农村游园会,准备开到几点钟。听到这句,周围人逐渐散去。大姐叹口气,陪老少三人,打地铺住下来。夜无话。第二天早,阿婆带阿宝蓓蒂,坐上脚划船。此地特产酿酒糯稻,大姐跟农妇借十斤,让阿宝带回上海。大姐对阿婆说,到上海做嬉客,手里生活,要宽宽做。阿婆不响。船夫双脚踏起根长桨,歙乃声,船就开。大姐号啕起来,阿婆看看岸边大姐,滴眼泪也不落。老少三个人,乘船到柯桥,立刻逃上火车,回上海。路上,阿婆盯窗外看,后来感慨说,真正是戏文里唱,愁肠难洗,是贪心不足,上坟船里造祠堂,稻雾去麦雾来,菖蒲花难得开,现在,山陰不管,会稽不收。阿宝不响。阿婆说,风景点也不变,会稽山呀,稻田呀,桑田呀,绿水可以明目,青山可以健脾,跟老早模样,只是跑到房子前面,就闻到股臭气,每只面孔,焦黄焦瘦,就像外婆当年逃出南京。蓓蒂说,又要讲。阿婆说,外婆逃难,日日用荷叶水揩面,揩得面孔蜡蜡黄,身上揭大便。蓓蒂说,做啥。
阿婆说,女人难看点,臭点,就太平嘛,只怕有人动坏念头,吃豆腐,吊膀子是小事,拉脱女人裤子,拖到野地里,再摸到身上有黄金元宝。
蓓蒂说,啥叫吃豆腐,啥叫膀子。阿婆说,当年外婆从南京。蓓蒂摇晃阿婆说,阿婆呀,头发里痒。阿婆拉过蓓蒂看看说,肯定有虱子,唉,晓得,这年头不好,今年,马上就要出事体。阿宝说,不要讲。阿婆不响。老少三人白跑趟,辛辛苦苦回到上海。
过个月,蓓蒂父母放回来。阿婆相当高兴。再日,阿婆从小菜场回来,坐到门口小花园里。当时阿宝要出门,阿婆拉过阿宝,轻声说,阿宝,以后要乖点。阿宝不响,见蓓蒂弹琴,走出门口。阿婆靠近阿宝轻声说,阿婆要走,真走,阿宝要照顾蓓蒂。阿宝说,阿婆到哪里去,啊。阿宝觉得,阿婆不大正常。阿宝起身走两步,回头看,阿婆稳坐花园鱼池旁边,看上去还好,脚边有只菜篮。蓓蒂已经走到小花园里,就是此刻,阿婆忽然不动,人歪过来。阿宝立刻去扶阿婆,蓓蒂跑过来喊,阿婆阿婆。此时,阿宝看到道亮光,声水响。
蓓蒂说,阿婆。阿宝摇摇阿婆,但是阿婆低头,浑身不动。菜篮比池子低点,亮,响。当天阿婆菜篮里,有三条河鲫鱼,阿婆低头不动,条鲫鱼哗啦声,翻到鱼池子里。蓓蒂大叫,阿婆,阿婆。但是阿婆不动,双眼紧闭。等大家送阿婆上救命车,到医院。医生对蓓蒂爸爸说,可以准备后事。蓓蒂娘带蓓蒂回到房间里,翻出阿婆带去绍兴只包皮裹,里面是套寿衣,双寿鞋,红布鞋底,绣张荷叶,朵莲花,枝莲蓬,枚蝴蝶,只蜻蜓。蓓蒂爸爸立刻去“斜桥”殡仪馆联系。馆方说,从下月开始,上海停止土葬,此地还剩最后副棺材,如果要,就定下来,便宜价,五十元,将来只能火葬,机会难得。蓓蒂爸爸落定洋,讲定大殓以后,棺材寄放殡仪馆几日。当日下午,蓓蒂爸爸再赶到&ld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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