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还手,心里不许恨,领袖讲,有人逼小毛走里路,小毛就陪两里半。沪生说,还是像耶稣教。小毛说,爸爸变好,完全因为信宗教。沪生说,当心,这种瞎话,帮旧社会歌功颂德,走到外面去,牙关要咬紧,不许乱喷。小毛说,这懂,人到外面,就要讲假话,做人规矩,就是这副样子,就当《参考消息》。
沪生说,下次来,还是先写信,或者打传呼电话,万出去呢。小毛说,如果白跑趟,可以去看姝华姐姐。
小时后,两个人离开拉德公寓,走进南昌公寓,见姝华靠近电梯口拆信。姝华看看两人说,阿宝来信。三个人凑过去看,信文是,姝华你好,看到这封信,已搬到普陀区曹杨新村,房屋分配单送到,卡车明早就开。你如果方便,经常去看看楼下蓓蒂,情况不大好。你以前常讲陈白露话,现在已经感觉到,觉得,天亮起来,也想睡。祝顺利。阿宝。大家不响。小毛说,最后几句,这是要z.sha。沪生说,不禁要问,这种形势下面,阿宝态度呢,彻底划清界限,还是同流合污。姝华说,沪生,大字报句子,少讲讲。三人出公寓,走到思南路上。阿宝祖父大房子,红旗懒洋洋,门窗大开,里面碌乱,拆地板拆地板,掘壁洞掘壁洞。姝华说,工人阶级抄家,最看重红木家具,金银细软,踏进房间来抄,就算碧落黄泉,也要搜挖到底。沪生说,学生抄家呢。姝华说,高中生,大学生走进门,带放大镜,注意文字,年代,人名,图章,图画,落款,页页仔细翻书,看摘引内容,划线,天地部分留字,书里夹纸条,所有钢笔,铅笔记号,尤其会研究旧信,有啥疑点,暗语,这是重点,中文外文旧报,旧杂志,共多少数量,缺第几期,剪过啥文章,全部有名堂,最有兴趣,是研究日记簿,照相簿,每张照片抽出来,看背后写啥,只要是文字,记号,照片,看得相当仔细。小毛说,学生抄家,般就是偷书,弄回去看,互相传,工人抄家,是揩油,弄点是点,缺只皮箱,少只皮包皮,小意思。沪生不响。小毛说,厂里办抄家展览会,看不见本书,账簿多,资本家变天账。姝华说,摆满金银财宝,雕花宁式床,东陽花板床,四屏风,鸦片榻,面汤台,绫罗绸缎,旗袍马褂,灰鼠皮袍子。小毛说,工人喜欢珍珠宝贝,大小黄鱼,银碗银筷,看得眼花落花,骂声不断,表面喊口号,心里发闷。沪生说,乱讲,这是阶级教育场面。姝华说,工人,等于农民,到城里来上班,想不到错过农村“土改”,分不到地主富农分厘,享受中式眠床,红木八仙台,更不可能,听老乡渲染当年场面,憋口气,现在,好不容易又碰到抄家,排队看展览会,不少人心里就怨,问题不断,已经彻底清算资产阶级,为啥不立即分配g,m成果呢,乡下城里,过去现在,政策为啥不样,不公平。沪生说,只会强调陰暗面。姝华说,农业习惯,就是挖,祖祖辈辈挖芦根,挖荸荠,挖芋艿,山药,胡萝卜白萝卜,样样要挖,因此到房间里继续挖,资产阶级先滚蛋,扫地出门,房子就像块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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