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穷跳穷叫,跳三刻钟,刘白虱吱吱吱叫几声,压得像扁尖笋,海蜇皮样,肚皮里粒饭米碎也压不出来,断气哉。大伯说,这个人,确实是讨厌,铜钿眼里翻跟斗,早点投胎也好。阿宝说,压两扇门板,不大可能吧,刘白虱不是驼背。大伯看看阿宝,心情低落说,不许瞎插嘴,小青年懂啥呢。
贰
这段时期,沪生出差少,夜里经常来看小毛。当时市民之间往来,般是直接上门,沪生走进大自呜钟弄堂,朝楼上喊声,小毛答应,拿两只杯子,下楼开店门。沪生走进理发店,杯子摆到镜台上,每人坐只理发椅,转来转去,讲七讲八。夜里店堂,等于小毛客堂。
有夜,沪生刚到店里,阿宝进来,三人见面,比较意外。另次,是阿宝带小珍进来,气氛热闹,也稍微有点尴尬。四个人坐阵,小毛就拉沪生,走到门外说,外面走走也好,前面老虎灶,也有凳子坐。沪生说,可以。小毛说,沪生有户头,也可以带到理发店来。沪生说,不禁要问,啥叫“户头”。小毛说,就是女朋友,有,就带过来,理发店比电影院,好多,样样便当。沪生不响。小毛说,放心,店堂前门,只有把钥匙。这幢房子居民,夜里习惯走后门,用不着担心。沪生不响。
夜里理发店,非常静,楼上难得声拖鞋响,然后更静,更暗。有次小毛说,姝华有信来吧。沪生说,基本不联系,听说回来过趟,住个礼拜,就回吉林,人完全变。小毛说,樊师傅讲过,女人容易服水土。沪生不响。小毛说,姝华看书多,脾气怪,回来也应该通知大家,讲讲谈谈吧。沪生说,听讲,姝华出去年多,就跟当地朝鲜族小青年结婚。小毛不响。部24路电车过去,路灯光闪闪,两个女青年推门进来,慌张里,带进团夜风。小毛说,做啥。对方叽叽喳喳,谑浪笑傲,忽然不响。小毛说,这是大妹妹,兰兰。大妹妹不响。也许发觉店堂里有陌生人,大妹妹比较警惕。小毛说,这是朋友沪生。大妹妹像是不相信,走近沪生面前看,拍记心口,说,啊呀,真是吓人。
沪生起来招呼。夜色朦胧,眼前两个女子,与记忆里相比,个子长高,尤其兰兰,路灯光照出侧影,双十年华,嘴唇轮廓,肩膀线条,娟好照眼。小毛说,发生啥情况。大妹妹坐到2号理发椅子上,朝后靠说,苦头吃足。兰兰说,下午跑出去,弄到现在才回来,太倒霉。小毛说,夜饭呢。大妹妹说,还有心思吃夜饭,根本吃不进。兰兰说,已经饿。沪生说,饭总归要吃,要,大家去“四如春”吃点。小毛说,请这两个人吃,等于白请。大妹妹推记小毛说,讲得难听吧,直记得沪生。
四个人出理发店,出弄堂,走进“四如春”饮食店坐定。沪生点两碗小馄饨,两客炸猪排,两碗葱油拌面,逸兴遄飞。店里人少,大妹妹朝猪排上洒辣酱油,不动筷。兰兰吃得急,小毛与沪生吃拌面。等吃到差不多,大妹妹说,倒霉。兰兰说,还有。小毛放筷子。大妹妹说,吃中饭,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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