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不响。沪生七荤八素,身心疲惫。两人踏到店外,拖拖拉拉,穿过宝山路,乘几站电车,姝华下车就逃,沪生拎旅行袋路追,走走停停,讲七缠八,跌跌冲冲,等敲开姝华家房门,已经半夜。姝华娘开门,立刻大哭,对沪生千恩万谢。
三天后,沪生与阿宝再去南昌公寓,方才得知,姝华是生第三个小囡,忽然情绪异常,离开吉林出走。朝鲜族男人打来几通电报,但上海见不到人。现在姝华稍稍恢复,两个人进房间,姝华当面就问,蓓蒂呢。阿宝看见姝华眼睛里,重新发出希望光芒,宝石样发亮。阿宝说,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姝华说,记得蓓蒂看到条鱼,条鱼。姝华娘说,妹妹,不讲,眼睛闭闭。阿宝说,好好休息。姝华说,鱼跳进日晖港,黄浦江里。沪生说,不讲。姝华说,池子又小又浅,水动不动,人就看不到。沪生说,姝华。姝华娘说,不许再讲。姝华闭眼睛,静歇说,朱湘有诗,葬在荷花池内,耳边有水蚓拖声。大家不响。接下来,姝华讲串东北话,舌头打滚,加朝鲜话,思密达,思密达。南昌路汽车喇叭传上来。阿宝说,好好养身体,跟沪生先走。姝华闭眼睛说,小毛好吧。沪生顿顿说,小毛结婚。
姝华叹息说,小毛,空有身武功。阿宝说,倒也是,小毛极少动粗。姝华说,想跟小珍去盘湾里。阿宝应声说,想去长风公园,好呀,再去爬山。沪生说,过几天就去,好吧。姝华点头笑。沪生与阿宝也就离开南昌公寓。阿宝感慨说,结婚,女人就变。沪生说,小毛呢,结婚之前,先就绝交,变得更快。阿宝不响。沪生说,大妹妹也结婚。阿宝说,这想到。沪生说,信里告诉兰兰,人刚到安徽,男工就叮上来,蚊子样多,每天叮得浑身发痒,后来听领导意见,跟个技术员结婚,否则,就算每天自带三盘蚊虫香,也无法上班。阿宝说,非常时期,只能非常处理。沪生说,以前城市女青年,讲起来要g,m,跑到解放区,非常时期嘛,般结果,也就是年纪轻轻,跟个干部结婚配对,干部待遇高,当时叫“350团”,女方三年党龄,男方五十上下,团级干部。阿宝说,没听到过。沪生说,爸讲。阿宝说,爸爸情况好吧。
沪生不响。阿宝说,想开点。沪生说,大案子,性质就严重,毫无消息。
阿宝说,飞机跌到温都尔汗,等于大地震,波及四方。爸当年案子,震级也不小,地下工作大领导翻船,大批人马落水,照规矩,律是通知去开会,人到现场,客客气气握手,也就是隔离审查,坐进汽车,车窗拉紧帘子,绕来绕去,开几个钟头,到个地方,每幢别墅,关个人,每天写交代,年多时间,爸直不明白别墅位置。有次听见窗外喊,卖面包皮,卖面包皮睐。五十年代上海,常有小贩穿弄堂卖面包皮,爸心里抖,做地下工作,人比较聪明,小贩是沙喉咙,声音熟,这个声音,皋兰路经常听到呀,别墅位置,应该是上海,定是市区,离皋兰路应该不远,属于小贩叫卖范围,听这种声音,爸觉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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