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工人市民到外滩,欢迎海军上将金开德,结果做工作,欢迎变成游行喊口号,工作实在多,实在做不完,做呀做呀,做到后来,又是兵临上海,读书人对讲,黎黎,天又要亮,不是微亮,马上大放光明,光明世界,马上就要到。
当时觉得,又要醉,太开心,醉水宜秋,醉月宜楼,上海又有不少空洋房,到这天夜上海,三个人,如果再荡夜马路,开心庆祝,唱唱跳跳,有多好,结果呢,情况不样,这天早,马路上,洋房草地上,到处是兵,先生是真忙,读书人也忙,忙得千头万绪,做不光事体,开不光会。先生对讲,黎黎,大家讲定,定要好好来庆祝,好好笑笑,醉醉。答应,心里就直等,后来呢,后来就出大事体,等于彩云难驻,明月空圆,全部变。阿宝说,嗯。黎老师轻声说,提不少人,形势严峻,手铐用麻袋来装。黎老师不响。阿宝不响,看清这个房问里,灰尘积灰尘,墙壁全部起皮,翻卷起来,整个房间,挂满翻卷墙皮,四壁,天花板,布满灰白色刨花卷,如果夜里开灯,定毛骨悚然。黎老师说,房间太旧对吧。阿宝说,啊。黎老师说,十多年不开灯,省电,因为是瞎子,眼睛里看不到光线,看不到红颜色,绿颜色,只看见深蓝颜色,团团黑颜色。阿宝说,黎老师讲啥。黎老师说,心里晓得,阿宝现在眼睛看啥,是看房间,看帐子。阿宝不响。黎老师说,结婚绣花帐子,床帏,床沿,过去叫“衬池头”,是苏绣,门帘,以前叫“夹春”,也是苏绣,“靠子”,就是椅披,桌帏叫“横坡”,全部苏绣,就此,样也不想要,夫君别,裙腰粉瘦,怕按六幺歌板,就做代课老师,做到眼瞎为止,经常个人看月亮,后来眼力就差,有天忽然想到,《竹取物语》里讲过,女人多看月亮,就要倒霉,心里吓,眼睛慢慢就糊涂,后来就看不见,听读书人,听先生讲过,天亮,天已经亮,大放光明,但觉得,眼里,天直是暗,根本看不见,开电灯,也见不到亮光。阿宝说,不讲,吃苹果好吧。黎老师不响。房间里静,天花板墙皮,每片微微抖动,绣花帐子,破洞无数,落满尘灰。黎老师说,结婚到现在,直用这顶帐子,要用到死为止。阿宝不响。黎老师说,直想快点死,可以跟男人,读书人,还有先生见见面,三个人,两男女,到陰间草地上去,吃酒,唱歌,听电台广播,听MarleneDi—erich唱《莉莉玛莲》,人生就是醉,最有味道,想不到今朝,阿宝带来坏消息,欧陽先生,跟男人,原来是生死,毫无来往,如果死,三个人可以荡马路,谈谈笑笑,庆祝番场面,现在是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已经缺人。阿宝不响。黎老师说,阿宝,做人多少尴尬,桃花赋在,凤箫谁续,多少尴尬呀。阿宝不响。黎老师压低喉咙说,隔壁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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