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子横看竖看。雪芝说,穿白,还是蓝。阿宝不响。雪芝说,阿宝想啥。阿宝说,还是穿朝陽格衬衫,比较大方。雪芝说,夜里吃饭,兰兰沪生,全部熟人呀,5室阿姨跟小珍,也见过面,只有小珍男朋友,不认得。阿宝说,太时髦不好,朴素点。雪芝说,要穿。阿宝不响。雪芝说,看到乘客穿过,根本不招摇。阿宝说,七花八花,比较显眼。雪芝说,阿宝是色盲,要穿。阿宝迟疑说,这就穿蓝吧。阿宝立起来,准备避开。雪芝拖手说,又不是外人。阿宝不响。雪芝背过身体,解胸口纽子。阿宝看看镜子,雪芝低头,动作慢,解粒衬衫纽子,像半分钟。
阿宝让开几步,雪芝白衬衫,慢慢滑到椅背上,身体醒目,产生热量,弹力衫慢慢套上去,镜子里露出腋毛,肋骨,逐渐裹紧,两手朝下拉,衣裳有精神,平滑,皱褶,隆起,收缩,服帖自然。雪芝说,好看吧。阿宝不响。雪芝看镜子说,假使阿宝也穿牛仔裤,就好,乘客有人穿这种裤子,瞄几站路。阿宝说,准备当工作裤穿,上班穿。雪芝说,可惜。阿宝不响。雪芝说,要,裤子放到此地,出去荡马路,阿宝先过来换。阿宝霎霎眼睛说,换来换去,会出事体。雪芝笑起来,粘上来想打,两个人缠绵刻,雪芝到台子前面,恭笔写张条子,到外面吃夜饭。两个人慢慢走出弄堂,阿宝发觉,已经有人看定雪芝,走段路,乘四站电车,到曹家渡终点站,路对面,就是沪西饭店,以前叫沪西状元楼,走上二层,5室阿姨,小珍及男朋友已经到。服务员上来,阿宝说,有啥特色菜,服务员说,白切,干切,白斩,清抢。阿宝点几样,接下来,老式木托盘,端数样状元楼冷盆,糟货,四只本帮菜,肚档,时件,划水,秃卷,以及狮子头等等。此刻沪生也到。阿宝说,兰兰呢。沪生说,感冒,不肯出来。沪生情绪,明显不高。大家介绍番。小珍因为身边坐男朋友,稍见拘谨,与5室阿姨样,经常只盯雪芝看,看头看脚。雪芝笑说,有啥不对吧。5室阿姨说,是眼痒,年轻多好呀,多少开心。雪芝说,阿姨也年轻呀。小珍说,雪芝这件衣裳,定是进口。雪芝说,香港娘舅寄来。台子下面,阿宝捏把雪芝大腿。雪芝讨饶说,痛呀痛呀。小珍说,阿宝做啥。
阿宝说,非要穿出来卖样,刚刚终点站调度员,已经问,以为雪芝要去香港,去香港结婚。小珍说,像。雪芝说,同事嚼舌头。5室阿姨说,全民单位,人时髦,又有大劳保,有加班费,免费月票,吃饭到食堂,到资产阶级香港去,等于是捉“落帽风”,有啥意思呢,太可惜。
雪芝笑。5室阿姨说,阿宝搭讪小妹妹,七花八花功夫,确实有套。
小珍嘱咐说,要对雪芝好点,听到吧。阿宝笑笑。这顿夜饭,大家认认真真,吃菜吃饭,家常气氛。旁边几桌,也是认真吃,当时情景如此,人数少客人,习惯与其他顾客合坐圆台。此刻,个五十上下男人上楼,与旁边对小夫妻合拼台子。堂倌迎上去问,吃啥。男人说,四两绿豆烧。堂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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