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打扮，背带裤，袖套，脚下工作皮鞋，胸口袖口，几团油迹。阿宝有点慌，车子继续朝桥下滑行，到长寿路，左转，阿宝决定改道，先去武定路，到沪生房间里换
套衣裳，等车子到达武定路门口，阿宝叹口气，沪生
房门钥匙，并不在身边，眼前片茫然。身工作服，去与不去，把握不定，车子继续朝南移动，经西康路，漫无边际转到南京西路，直到看见平安电影院海报，阿宝惊醒过来，转向江宁路口，立即朝北，穿这样身衣裳，去见雪芝，因为是上班，双方也已经结束
，无所谓。车子经过大都会舞厅门口，下午两点多钟，路上人来人往，绿女红男，脚踏车快速经过个人面前，阿宝眼看前方，毫无察觉，根本想不到，路边有个人，是小毛。阿宝眼前，只是移动平常身影，平常面孔。但阿宝面孔，突然插进个熟人视线里，猝不及防，速度快，印象深。小毛霎霎眼睛，老朋友擦肩而过，惊鸿瞥，熟悉面孑Ｌ，忽忽现，根本无法固定，看不见阿宝为之彷徨身衣裳，人已经消失。此时此刻，两人同样是心猿意马，出于各自位置，毫不相干，但内心糟糕程度，差不多。
阿宝疲惫犹豫，浑身油泥，最后到达雪芝弄堂，停车，推开后门，见走廊前面房间里，雪芝背光，回首凝眸，窈窕通明，楚楚夺目，穿件织锦缎棉袄，袖笼与前胸，留有整齐折痕，是箱子里过年衣裳，蓝底子夹金，红，黄，紫，绿花草图案，景泰蓝气质，洒满陽光金星。阿宝朝前几步，闻到胸口润滑油味道，想到小毛遥远词抄，塞客衣单，孀闺泪尽。空气里，夹有淡淡樟脑气息，丝丝清晰。雪芝转过身来，看定阿宝。窗前，挂有新写大字对子，雪芝喜欢称呼旧名字“堂翼”，“中翼”，也叫“耀壁”，纸有点皱，七言下联是，造退追遁退逍遥。墨浓意远，字字宝塔，刚秀笃定。记得雪芝讲过，“走之”对联，十四个偏旁相同，是写成样，还是顺势随意，难，大字怕挂，真是难，起讫要分明，题识要好，写字是求趣，否则就是账房笔墨。阿宝朝前走，想不起上联，究竟是逮近迎送道通连，还是逋通连，想不起来，走廊位置，看不见上联。古人手心里单写个“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之”偏旁，是“走之”意思。陽光照进来，雪芝身体移，绛年玉貌，袄色变成宝蓝，深蓝，瞬息间披霞带彩，然后与窗外陽光样，慢慢熄灭，暗淡。阿宝停步说，
不是有意，因为上班。雪芝说，晓得。阿宝说，不进来。雪芝说，进来吧。阿宝不响。雪芝说，不要紧。阿宝说，上班顾不及，因此。雪芝笑笑说，上班就这样，不要紧。阿宝说，应该早点看信。雪芝指指台子上原封不动信，笑笑说，是透视眼，晓得内容。阿宝不响。雪芝说，阿宝进来吧。阿宝不响。雪芝移步过来说，阿宝。陽光重新照亮房间，雪芝棉袄花样，越来越清晰，樟脑味越来越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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