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与沪生,每次去医院看小毛,床边总有女客,比如二楼薛阿姨,招娣,菊芬,发廊三姊妹。天黄昏,两人走出电梯,见病房走廊里,两个女人背身揩眼泪,然后匆匆过来,竟然是兰兰与雪芝。看见阿宝与沪生,两个女人抖。兰兰纹眉,打扮得积翠堆蓝,珠光宝气。雪芝已丰腴发福,相貌稍见清雅,也是“潮妇”,头发新做,香气十足,名牌鳄鱼皮手袋,鳄鱼皮方跟船鞋。兰兰顿脚说,雪芝呀,这两个男人,是啥人呀。雪芝只是笑,看定阿宝,眼神有点复杂。沪生说,长远不见。
雪芝说,实在是巧。兰兰娇滴滴说,两兄弟到现在,还是搭档,外面到处瞎混对吧,样子点也不变,真气人。阿宝说,样,两姊妹也是原来样子。兰兰说,瞎讲有啥意思,已经不敢照镜子,不谈,名片先拿出来,请客,几时道吃夜饭。沪生拿出名片。雪芝看看窗外,顾盼神飞,似乎只要阿宝移动,就会跟过来。阿宝不响。兰兰看手表说,不好意思,现在有急事,以后再联系。兰兰拖雪芝,快步走进电梯。
阿宝与沪生立定。沪生说,再会。两个女人香气,表情,颜色,线条,经电梯门切断,变成整块灰色。
两人进病房。小毛放下报纸说,有对姊妹,前脚后脚,刚刚走。
沪生说,走廊里碰到。小毛说,多少年不见,等这次出院,来做主,请这两个妹妹,到房间,单独跟阿宝沪生吃便饭,也算老情人碰头。沪生说,再讲吧,先养身体。小毛说,见兰兰,沪生想啥。阿宝说,人样子,是有变化。小毛叹息说,女人经不起老呀,当年搬出弄堂,等于江湖场,大家就不联络,后来大自鸣钟拆光,全部结束,十年前,有次走进江宁小舞厅,领班讲,三月八号夜里,巾帼专场,小毛定来捧场,名字已经写上去。问为啥。领班讲,对方既然定场子,舞厅就有责任,要多备男人,让每个女宾开心,不坐冷板凳,小毛定要来。只能答应,到这天夜里,负责跟几个女人跳,横跳竖跳,半个钟头后,场子当中,碰到兰兰,实在是意外,兰兰身边,就是雪芝,这天夜里,大家谈谈心,跳跳舞,再去吃夜宵,确实开心,因此也晓得,沪生阿宝老账,跟这两个女人有过段情分,世界太小,两位妹妹,相当念旧,年轻阶段婚姻不顺,最后,总算样做合资企业家阔太太,这是后福,好几次,特意到莫干山路看,常联系,上次做东请饭,先想到这两个阿妹,可惜不巧,去巴厘岛。阿宝说,讲得太多,先休息。
沪生倒水,让小毛吃药。小毛说,现在身体好,天比天好,好多,兰兰等出院,准备陪去泡日本温泉。沪生说,大妹妹消息呢。
小毛说,大妹妹,当年是蝴蝶到处飞,结果飞到安徽,翅膀拗断,守道,生两个小囡,几年前调回上海,完全变样,过街楼下面,摆只方台子,两条长凳,平心静气卖馄饨,卖小笼,不戴胸罩,挂条围裙,大裤脚管,皱皮疙瘩,头发开叉,手像柴爿,每日买汰烧,已经满足。沪生说,只有兰兰,拖雪芝,还是蝴蝶样东飞西飞。小毛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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