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微回头看看凤栖梧,良久后微微叹,“好。”
两人走入帐中,绕着屏风,拂开床前丝缦,露出床榻中闭目而卧人。
那刻,两人只觉得胸口有什轰然倒下,沉甸甸让人窒息,眼鼻酸,已是泪盈于眶。
那个人啊,那个卧在榻中人,真是他们所熟悉那个雍容高贵雍王吗?真是那个俊雅无双风采绝世兰息公子吗?
榻中那个人,似乎夜间老去三十年。
帐门前,立着完好无损、气色如常、神情平静青王。
“主上!”
“青王,主上呢?”
众人急切地上前。
风惜云摆手,目光扫视圈,那刻,惶然、激动、焦灼众人不由自主地噤声。她目光最后落在久微身上,“久微,他就拜托你。”
从丰兰息走入帐中算起,已两天两夜过去。
风云骑、墨羽骑诸将虽然忧心如焚地想守在帐前,但都被任穿雨句“别忘自己身份与责任”唤走,只有空闲便都会前来,可每每都只看到帐前默然而立久微与凤栖梧。
而任穿雨却自那日后便不再前来,为着守住东旦渡他已殚精竭虑,对面是他此生未逢之强敌,不敢有丝毫大意,也因他坐镇,暂失主帅雍、青大军才未军心涣散,依旧严阵以守,锐气不减,令对面皇朝也不禁刮目相看,时双方相安无事。
第三日清晨,帐内终于传出声音。
“参汤!”
曾经如美玉般容颜此刻布满细纹,曾经白皙光洁肌肤此刻枯黄无泽,曾经如墨绸般黑发此刻已全部灰白,曾经如幽海般慑人心魂眼眸此刻黯然合上,那任何时刻都飞扬雅逸神采已消逝无迹,只是死气沉沉地躺在榻上,若非胸口那丝微弱起伏,几乎让人以为这只是个死人!
“为她,他竟至此!”凤栖梧伸出手来想要碰触榻中之人,却终是半途垂下,无声落下泪珠便滴在手心。
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从来仿如绚烂神话,可美丽神话此刻是如此苍白无力,眼前苍颜白发便已是永恒!
“仿如最美墨玉夜之间被风霜刻下生痕迹。”久微看着榻中人也不禁动容,
久微目光微凝,然后道:“定尽所能!”
风惜云目光再扫过诸将,然后抬步走出大帐,“你们随孤来!”
诸将相视眼,然后都沉默地跟随风惜云而去,帐外很快恢复宁静,只余久微、凤栖梧、笑儿及钟氏兄弟。
“凤姑娘先回去休息吧,会照料好雍王。”久微冲凤栖梧点头,抬步跨入帐中。
“等等!”凤栖梧唤住他,“请让看眼他。”
只是简短两字,却让守在帐外人如闻天籁。
钟氏兄弟很快便将参汤送入帐中,而帐外人从久微、凤栖梧至闻讯而来诸将却依旧不得入帐,个个盯着帐门,满眼焦灼,程知这个五大三粗大汉甚至目中蓄泪,不住地合掌向天,祈求老天爷保佑!
日升又日落,月悬又月隐,朝朝复暮暮,煎煎复焦焦,度日如年但总算也有个尽头。
第五天清晨,帐内终于响起轻盈脚步声,顿让帐外守候干人振奋不已。
帐门终于开启,金色晨曦斜斜投在门口人身上,银甲泛起灿目光辉,如同天人伫立,令人几疑是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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