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李舒白那时第次在她面前流露出不自然模样,说,这种鱼食,小鱼似乎很喜欢。
当时她只是在心里暗笑,可现在想来,她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看见那样李舒白。
今生今世,他仅存那点孩子气,已经在这样局势中,荡然无存。
她手握着琉璃盏,无言中俯下身,将脸靠在桌上。她望着碧蓝透明琉璃盏,里面红色小鱼被蓝色渲染出种艳丽紫色,在宫灯金色光芒之中,小鱼全身蒙着层异样光彩,令人目眩神迷。
她拔下自己头上钗,画个大大圆,又在旁边画小小个圆。
景恒是个能干人,很快张行英资料便被他从名册中调出,送到黄梓瑕手上。
张行英资料,清二白,毫无瑕疵。
父亲行医,当年是端瑞堂名医,曾入宫替先皇诊疗。母亲已逝,上有兄嫂,如今经营吕氏香烛铺。三代亲族内并无罪犯。
张行英在京城普宁坊长大,十八岁报名候选夔王府仪仗兵,并通过重重甄选顺利进入王府。但在不久后因为疏忽而被逐出。之后在京城端瑞堂为学徒打杂,又因故离开,本拟入京城防卫司,未果,出京四处游历。于蜀地扈从夔王有功,重新回归王府,成为王府近身侍卫之。
黄梓瑕将这寥寥卷宗看又看,字里行间,看到张行英与自己无数过往。
这大圆,如同巨大车轮,正向着小圆碾压而来。她与李舒白正是这面临粉碎命运小圆,如今她们手中唯有力东西,只有那个伤口————鄂王自尽证据。
而那巨大力量,是天地巨掌,是兄弟阋墙,是朝野亿万人,是鬼神之力。天河倾泻,长空破碎,她们纵然粉身碎骨,终究还是无处可逃。
这悬殊力量,天地之间,还有谁能救他,谁能重挽天河,补阙日月。
这毫无希望压制,让她气息急促,胸口疼痛如刺。她握着琉璃盏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里面小鱼受惊,拨喇声轻跃出水面。
黄梓瑕怕自己将小鱼倾倒
若没有张行英,她不可能混入长安,更不可能遇见李舒白,求得他帮助,顺利南下为自己家冤屈翻案。
他是如此重情重义、心怀热血好男儿,对重病父亲尽孝,对他们这群朋友重义,对心爱滴翠不离不弃。他身材高大,却十分腼腆,紧张时说话就结结巴巴;他有恩必报,明知自己会担罪责,也要帮她混进仪仗队入长安;他心思单纯,暗恋滴翠许久,都只敢偷偷地经过门口望望她……
黄梓瑕只觉得自己脑中嗡嗡作响,她不敢想,却不得不去想。这世界这可怕,群狼环伺,敌混淆。谁知道隐藏在自己身边最深那个人,会是谁。
她将张行英卷宗交 还给景恒,准备离开王府时,先去净庾堂,给琉璃盏中小鱼喂颗鱼食。
鱼实在太小,芝麻大鱼食,她以指甲碾碎,然后撒在水上让它吞食。她看着鱼食,想起这还是今年王若那个案子时,她与李舒白两次去西市找那个变戏法人,顺便买下那种鱼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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