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薛蒙说。
“他灵力透损,已与凡人无异,不能再用法术,也传不音
墨燃说什都没有想到,这辈子,在这场天裂里,死人会是楚晚宁。
他有些猝不及防,甚至反应不过来。
面对这个人冰冷遗体,居然没有太多波动,没有仇人死去喜悦,也没有师尊仙逝悲伤。
墨燃几乎是有些疑惑地,垂眸瞧楚晚宁良久,那个人脸庞比平日更薄凉,如今当真是覆着层寒霜,连紧合睫毛都凝着冰,嘴唇是青白,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淡青色血管,像是白瓷上细碎胎裂。
走人,怎会是他呢?
墨燃没有去接,也没有动。
薛正雍叹口气:“这个峰,叫啊啊啊,是因为那段日子,也难受极,心都像被挖出来,整个人就在山上守着你爹,想到伤心处,忍不住大声地哭。哭起来难听,总是啊啊啊地嚎,所以有这个名字。”
他看墨燃眼,拍拍对方肩。
“伯父没读过几天书,但也知道人生如朝露,眨眼就没影。你就当明净是先行步,下辈子再当兄弟。”
墨燃缓缓闭上眼睛。
死生之巅有座峰峦,名字颇有些好笑,叫“啊啊啊”。
关于这个名字由来,门派中有着许多种说法,最寻常种,说是因为这座峰峦奇陡,常有人不慎摔落,因此取名“啊啊啊”。
但墨燃知道并不是。
这座峰峦高耸入云,猿猱愁度,山巅终年积雪,极为寒冷。死生之巅若是有人死,棺椁都会停在此处,等待发丧。
墨燃上辈子只来过这里次。
墨燃抬手,去摸摸楚晚宁脸颊,触手很凉。
路往下,咽喉,脖颈,毫无脉动。
再到手。
他握住他手,指节已经有些僵硬,但是感觉却很粗糙。
墨燃觉得奇怪,楚晚宁虽然指腹有细小茧,但手心总是柔和细腻,他忍不住细细去看,瞧见却是皲裂破碎伤疤,虽然已被擦拭过,但创口却再也不会愈合,皮肉仍翻开着。
薛正雍道:“节哀顺变什都是空话,你要难过,就哭出来。要是不想走,就在这里多陪陪他。但是饭要吃,水要喝。会儿去孟婆堂吃些东西再回来。那之后你要跪,不拦你。”
霜天殿寂冷无声,偌大寒室内,白绸轻轻飘摆,像温柔手指拂过额前。
墨燃缓缓睁开眼睛。
依旧是记忆里那种冰棺,昆仑玄雪铸成,棺身晶莹剔透,萦绕着丝缕寒气。
只是躺在里面人,换作楚晚宁。
那次,和如今情形差不太多。也是在无间地狱裂开后,场血战带走无数性命,师昧亦丧生其中。他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于是跪在师昧棺椁边,看着冰棺内那人如生脸,跪就是好多天……
“之所以叫啊啊啊,是因为那年,你爹去。”前世,薛正雍陪在他身边,在寒冷霜天殿里,这样对他说道。
“就只有个兄长,死生之巅是们两人携手创下,但是你爹……他与你像,是个极任性人。清福享没几天,大约是腻,在次与邪祟交锋中失手,就走。”
霜天殿太冷,薛正雍带壶烧酒,自己闷口,又把羊皮酒囊递给墨燃。
“给你喝点,但别跟你伯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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