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
那个三十二岁男人脸上,便第次浮现种孩提时才会有茫然无措,他闭上眼睛,喉结攒动,垂头立在旁边老奴原以为他睁开眼时会,bao戾地露出臼齿獠牙,撕碎眼前切。
可是墨燃再睁开眸
“为何穿不上!为何回不去!!”
他犹如困兽在笼中兜着圈子,脸上神色疯狂,眼中精光骇人。
“这是本座衣衫!这是本座衣衫吗??!!你可曾错拿!若是本座衣衫,为何会穿不上!!!为何会穿不上——!!”
老奴已见惯主人疯魔模样。
曾经也觉得墨燃这样很可怕,但是今日却没来由,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墨燃恻侧笑着,忽然摘下髻上旒冕,看也不看,丢入池水之中,惊起片锦鲤踊跃,照湖中人影越发歪扭狰狞。
他在这片狰狞里,拆发辫,披散下如墨头发,斜侧在湖边,任由粼粼水光将他脸庞映得阴晴不定。
“好啦,发冠丢,发髻也散,老刘,你再帮想想,还差些什,本座才能回到登基前模样?”
“这……”
“是发带吧?”墨燃看着倒影,说道,“死生之巅弟子最普通那种蓝色发带。宫里还有吗?”
影,自顾自道。
“本座年少时,似乎是不曾束过这样发辫,这样旒珠冕,更是碰也没有碰过,你说对不对?”
刘公就叹着气回答:“陛下说不错,这旒冕和发辫,都是您登基之后,宋娘娘给您思索。”
“哦,你说宋秋桐啊。”墨燃嗤笑,仰头喝口梨花白,“原来当初竟还听过她指使吗?”
或许是时日无多,不怕简在帝心,稍不如意就要自己项上人头,那垂垂老者说也尽是实话。
他哪里是在找衣服,分明是在找那个再也回不来自己。
“陛下。”老人幽幽叹息着,“放下吧,您已不再是昨日少年人。”
“……”墨燃原本正在发着滔天怒火,闻言恶狠狠地回头,盯着老人枯木般脸庞,却像被噎住,什都说不出来,只是眼尾发红,不住喘着气,很久后才说,“不再是……?”
“不再是。”
“……回不去?”
“有,陛下登基第年,脱下死生之巅弟子服时,曾交代老奴放好。若是陛下想要,老奴就帮您去拿过来。”
“好极,你去吧,除发带,其他也并取来。”
刘公去而复返,手里捧着叠陈旧衣物,墨燃便坐起身,指尖触上棉麻质感,忽悠悠往事翻上来,像是枯叶般落在颗千疮百孔心上。他时兴起,随意拎起件外袍,想要披在身上。
可是少年时衣衫,已经太小,任凭他怎样摆弄,都再也穿不回身上。
陡然,bao怒。
刘公垂眸笼袖道:“是,陛下初登帝位时,宋娘娘极受恩宠,有段时光里,娘娘说什,陛下就照着做什,这些……陛下都忘?”
“忘?”墨燃笑道,“没有忘,怎会忘呢……”
自己娶宋秋桐之后,不知是谁走露风声,告诉她陛下之所以偏宠于她,只因为她容貌与故去师明净有五分相似。
她是个机灵人,便无时无刻不在打探师昧行为举止,在夫妻生活间若有若无地透出来,似是故人归。
怎会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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