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燃想到楚晚宁生前待自己种种好,心中隐隐作痛,竟是不忍听怀罪再说下去,只道:“大师不必多言,便是跪着,爬着,肝脑涂地,也要把师尊带回人间。”
只要,他还愿意。
只要……他还愿意与回来。
三道光辉分别出丹心殿,很快就各自被浩瀚无际黑夜吞没,消殇不见。
怀罪点点头,接下去说道:“那好,到鬼界之后,尽快找到他遗落‘地魂’。当人魂和地魂在灯中融为体后,引魂灯会点亮返阳之路。再接下来事,交于老僧便好。”
他说起来好像还算容易,但听得人都知道这串事情,每环节都极易生变,极为险恶,尤其是到地府后,若是寻不到楚晚宁地魂,或者因为魂魄缺心智或是记忆,不肯乖乖融为体,那只怕下去寻他人都要赔在里面。
因此,在三人点亮引魂灯前,怀罪最后缓言沉声问他们遍。
“灯亮,就再也无可回头。此事并非儿戏,贫僧再问次,诸位施主,可有悔意?”
三人俱答:“无悔。”
,抬手阻他,“施主且慢。”
薛蒙急道:“还有什事?”
“贫僧想再说遍,如果有人找到楚晚宁人魂,那人就无路可退,必须要前往地府。贫僧虽会在那人身上打下护咒,但活人入死人之地,终究凶险至极。稍有不慎只怕会难以生还。”怀罪大师意味深长地依次望过三人面孔。
“所谓险恶,并不是句空谈。找到楚晚宁在地府地魂,或许不难,但是,难是孤身前往地狱,面临未知。运气若好,地魂很快就会找到,运气若是不好,出意外,就会……”
“会死?”师昧问。
“好……好……”怀罪慢慢地揉开道笑意,半是苦涩,半是欣慰,“楚晚宁,你啊,你比这个师尊当好……”
他默念咒诀,魂灯忽幽幽地闪烁两下,亮起来,只见薛蒙墨燃手里灯笼,几乎同时窜出两道赤焰火舌,将那白绸灯笼浸为红色。再过片刻,师昧手下灯烛也微弱地亮起,水性灵流点亮光芒是蓝色。
“去吧。”
怀罪道。
“成败与否,归来与否,都在今夜可见,若今夜不成……那……唉……”
“死是轻,恐怕到时候楚晚宁也好,施主也好,都会灰飞烟灭,再无投胎转世之际遇。”
怀罪说:“所以,若是三位施主犹豫不决,还是将这魂灯归还于。这世上本就没有谁是定然要为谁付出至死,惜命也不是什丢人事。此刻后悔,还来得及。”
“不悔。”薛蒙最是年轻气盛,更兼腔热血,当即道,“谁悔谁孙子。”说罢恶狠狠地去瞪墨燃。
但他终究是不懂墨燃,他这位堂哥,和他根本不样,或许是因为打小受过折辱,墨燃爱恨都被磨成极尖锐指爪,若有人伤他,他就将那人掏肠挖肚,可若有人待他好,哪怕只是点点恩情,他也绝不会忘。
墨燃瞥眼薛蒙,复又望向怀罪:“亦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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