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没有血,——
可以从头来过。
另半魂魄也在嘶声啸叫,它张开尖利嘴,它面目扭曲:
你不是歉疚吗?
你不是做错吗?
他很痛苦,觉得自己灵魂裂成两半,前世和今生,这两个灵魂在互相撕咬,个唾骂另个为何满手血腥,丧心病狂,另个也不甘示弱,质问对方凭什没事人样,还有脸皮活在这世上。
今生魂魄在怒斥前世魂魄:
墨微雨,踏仙君,你不是东西,你为何犯下如此罪业!你让这辈子怎样偿还!
想从头来过,你为何苦苦纠缠,在梦里在醉里在灯火阑珊处,在每个猝不及防时候,跳出来用扭曲面孔诅咒?
咒万死不得超生,咒恶人将有恶报。
只想等楚晚宁醒时,自己站在师尊面前,能稍微干净点点,再干净点点。
他不想到时候,还像如今那肮脏,脏到犹如泥沙,犹如尘土,犹如脚夫鞋底垢,乞儿甲缝内灰。
他只想在楚晚宁醒来前,做好些,再好些。
这样世上最坏最坏徒儿,或许才能凭着些微弱勇气,再唤声世上最好最好师尊。
这天夜里,墨燃病倒。
轰隆隆——!”
阴沉天际爆响声惊雷,紫电青光,骤雨如千军万马纷至沓来。
“落雨啦。”茶馆里有人探出头去看,觉得雷霆之势惊人,又缩回来。
“好大雨啊……真是……家里头晒得谷子没人收,怕是要给泡坏。”
“算啦算啦,老板娘,再来壶茶。等天晴,再回家去。”
那你怎不去死?你怎不用你血去祭奠前世被你无端伤害人?
畜生!伪善!
你与有什不同?是墨微雨,你
你咒这切都是梦,总有天会再碎掉,你咒总有天醒来,会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巫山殿,你放肆大笑说这辈子都没有人疼惜。
唯愿意为赴死人,是害死他。
可那人是吗?!
不,不是,是你啊踏仙君!是你墨微雨!!
与你不样,与你不同……
他身体向硬朗结实,这样人旦生病,往往是势如山崩,不可收拾。
他躺在床上,盖着厚厚被子睡着。夜里他梦到上辈子事情,梦到上辈子自己是怎样将折磨楚晚宁,梦到楚晚宁在他身下挣扎,楚晚宁在他怀里死去。他从睡梦中惊醒,外头凄风楚雨,他摸索着火石想要点燃蜡烛,可是无论他怎打,火石都不亮。
他自,bao自弃般将火刀火石扔到边,脸埋进手掌中狠狠揉搓,他痛苦地揪着自己头发,喉结滚动,嗓子里发出野兽似悲嗥。
他逃过死亡,逃过谴责,却最终逃不过自己心。
他很害怕,有时候分不清梦境与真实,有时候他会不断地去确认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墨燃在雨里疾行,在雨里奔走,在雨里逃亡,在雨里躲避他前世荒唐度过三十二年。
他不知道这样,bao雨能不能洗去他恶,楚晚宁原谅他,但他自己并没有。他心思沉重,要被自己逼得喘不过气来。
他愿意用他后半辈子去行善,来偿还。
可是余生瓢泼大雨,真能洗去他骨子里罪恶,血液里污脏吗?
他恨不能让这雨落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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