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墨燃好笑地瞅着他。
墨宗师心想,这位楚宗师,怕该不会是个小傻子吧。
楚晚宁浑然不知自己在徒弟心里已经吧唧声贴个小傻子签儿,他因为紧张,从而愈发显得冷漠骄矜。
他说:“所以呢?你过来是想做什?”
这个问题倒是歪打正着,墨燃脸上笑容僵下。
可这又有什用呢?
除他,墨燃也好,周围看热闹人也罢,都觉得楚晚宁是因着这声央求,才迅速应允自己徒弟。
迅速。
没什比这俩字更让人觉得屈辱,觉得颜面尽失。
楚晚宁面色如冰,眼里却烧着星火。
但楚晚宁还是听到。
傻……
不,晚夜玉衡这辈子都和“傻”这个字绝缘,他是嚣张锋利,是凶悍冷酷,是——
“师尊,你再擦,只怕桌子都要给你擦出个洞来。”
黑色布靴走到他案几前,距离很近,近到几乎可以算是冒犯,然后才停住。楚晚宁看到截漆黑阴影笼罩下来,山岳般压制住他,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压得他有些屈辱,也有些恼羞成怒。
机会。
楚晚宁这个人太闷,要是由着他去,他会直给你个背影,个后脑勺。他看似炽烈,看似凶悍,眉眼间紫电青霜,隐隐都是雷霆攻伐之意,可墨燃清楚,这不过是张打磨精致人/皮面具而已。
他看过楚晚宁温柔人魂,在孟婆堂蒸腾水雾里,那可怜,那无助。
他不想让楚晚宁再这样自糟践下去。
楚晚宁不能再戴着那样狰狞可怖假面,如果这自尊病家伙不愿意摘,那,他替他伸出手来。
墨燃什都想做。
但他什都不能做。
他喜欢楚晚宁又怎样?发现太迟,斯人遥遥不可追,更何况他已经花两辈子去追师昧脚步,忽然跟他说,他爱错人,要他回头,其实他自己心里上也不是那容易接受。
如果重生之初,他就能明白自己心意,或许切都还来得及。
到现在,这份“
可撞上,只有墨燃柔和温热目光,像无边春水,轻而易举地,就包裹他怒气,他尖牙利嘴。
墨燃说:“师尊,第三个答案是你。”
楚晚宁无处发泄他恼怒,于是变得面无表情:“……嗯。”
他表现真淡定,真漠然。
十分从容有气度,真不愧是看淡人间风月楚宗师,楚晚宁在心里暗暗为自己喝彩。
他忽然就有些愤懑,气自己突如其来软弱。
于是他把帕巾摔,猛地抬头,充满挑衅,双含着怒恣意凤眼瞪着墨燃,端是剑拔弩张。
而几乎是同时刻,墨燃不无恭敬,不无温和地说声:
“师尊,你理理。”
这句话真像道魔咒,与楚晚宁反应同生共长,只有楚晚宁自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因为墨燃说“你理理”,才抬头,这只是恰巧而已。
茶水只泼点点,早就擦干净,可楚晚宁还是在反复不停地拭着那干透水痕。
他惯于作茧自缚,所以没有抬头。
渐渐觉得周围很安静,静有些诡异,而后有小孩子在嗤嗤地笑,声音好像压得很低,可是谁都能听到。
“阿娘,楚仙君好傻哦。”
阿娘忙掩住自家孩子童言无忌小嘴:“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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