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扭头问身边管事儿:“他们共几个人?
村长:“……”
“每家拿出多少东西给他们吃?”老鳖问,“方才让你们去记账,记吗?”
村长没辙,只得道:“记,理出来。”说着把本小册子递到老鳖孙三娘手里,孙三娘哗啦抬手,仅右手个腕子上就五彩斑斓地戴九个手镯钏子,金银玉各色宝石,差不多遮她半条小臂。
“嗯。”她懒洋洋地看完,把账本盒,掐指算,说道,“你们这些人属猪啊,真能吃,才这会儿,居然啃岛上二十六个馒头,咱们馒头大个儿实在,收你们九十银不过分。另外喝半缸子淡水,那可都是从临沂运回来,临沂卖三金缸,总得算上路费折损,卖回给你们四金缸,半缸就是二金,共二金九十银。对,张姐。”
被点到名字面善女人抖,忙抬头:“啊,三娘子。”
飞花岛虽然贫穷,但大户主显然生财有道,过得十分富庶。
她穿着蝙蝠纹洒金绸缎褙子,罩着件看就是昆仑踏雪宫产极品雪纱外衣,黑白半掺长发绾得极为光滑严实,上头簪满点翠珠花,眉毛用上等螺子黛描浓,敷粉抹脂,唇点绛红。脖子上勒着圈质地温润珍珠链子,耳朵挂着两枚金光璀璨耳坠,镶嵌着鸽子蛋大红宝石,沉甸甸地扯着她那俩耳瓣。
她是个年过半百女人,芳华早已不在,身材略显臃肿,脸庞上皱纹横生,若是存心打扮番还好,但她显然认为往身上穿戴越多华贵东西,就越能显得自己格外貌美,所以反倒陷在这堆闪闪发光珠翠里,像只披红戴绿老鳖。
老鳖坐拥着整个飞花岛半地皮,她说话,村长都不敢吭声。
此时此刻,艳阳升起,这只红花配绿叶老鳖施施然来到广场,坐在早已为她备下红酸枝蝠鹿太师椅中,打量着临沂来那些流民。
孙三娘笑道:“你家馒头做最好吃,和面时候,里头都搁着猪板油,也得算账。”
“这……蒸十个馒头也才豌豆大粒猪油,这怎算进去?”
“怎不好算呀,十个馒头豌豆大粒猪油,折算下来,收个铜板,总不过分。”
“……”
“这样算起来就是二金九十银铜。”孙三娘说,“另外,你们在地皮上屋子里睡觉,屋子虽然不是,但地皮是,你们共睡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费用是每人七十铜。”
“怎就给收下?”她翻起沉重油腻眼皮,不阴不阳地瞅村长眼,“银两都没付,给他们屋子住做什?饭呢,吃多少?”
“没吃多少……都是村里人自己家剩下,吃不下。”村长咕哝道。
老鳖娇滴滴地哼声,说道:“那也得付钱呀。这大米麦子,不都是从孙三娘土地上种出来?今年收成不好,还开仓赈济岛上每户十斤大麦粉,壶油呢。给你们吃倒是无所谓,都是自己人,但你们拿三娘粮食来救济临沂流民,恐怕不太好吧?”
“三娘子说是。”村长赔笑道,“但是你看,这些小丫头老头子,大冷天多可怜,你是菩萨心肠,要不就算吧。”
老鳖小眼瞪:“怎能算呢?钱啊,都是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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