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便是那
坐上车,他想起她那幅画,还有她明明是被人称赞,却显得局促不安神情,仍旧忍不住笑着,去看坐在身边人。
时宜察觉,不满地嘟囔句:“不要再笑。”
“很有趣,”他笑,“明明画很好,却觉得很丢人样子,很有趣。”
“你也觉得好吗?”她看他。
“非常好,你国画,是师从何人?”
到芦草根部,她笔锋略微停顿,清水涤笔,蘸淡墨,在盘子边上括干些,再落笔已是无骨荷花。渐渐地,纸上已成茎新荷。
那些不懂,只道此画当真清丽空潆。
惟有世伯和他几个好友,渐从长辈鼓励笑意到欣赏,到最后,竟是毫不掩饰惊艳与赞颂神情。
画是荷花芦草,笔法洒脱轻盈,风骨却有些清冷。
她怕自己耽误时间,刻意快些,到结束整副画时,那位世伯禁不住摇头叹息:“可惜,可惜就是画稍嫌急切,不过仍是幅值得收藏佳作,”世伯很自然地叮嘱她,“时宜小姐,不要忘记落款,这幅画定会珍藏。”
她。这种当场馈赠字事,并不常见,即使没有什回赠也不算失礼。她想想,对那位世伯笑问:“世伯字是千金难换,时宜画虽比不上,却还是想能够回赠,不知道世伯是否会嫌弃?”
她语气有些客套,那位世伯听罢,欣然笑,当即让出书案。
他们交谈地方是饭庄二层,刚才为观赏这位世伯字,很多周生家客人都起身观看,此时又听说是周生家未来长孙长媳,要现场作画,更是好奇。
这位家世寻常,却生极好女孩子,会有怎样画技?
周生辰也未料到,时宜会如此坦然,说要作画。
她愣住,很快就掩饰过去:“没有师父,只是有人送过些画册,喜欢,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当作打发时间。”
他毫不掩饰惊讶。
“是不是很有天赋?”她继续混淆视听。
他兀自摇头感叹:“只能用天赋来解释。”
她笑,十年倾心学画,最擅长就是画荷。
她颔首,再次涤笔,落自己名字。
岂料刚要放下笔,那位世伯忽然又有兴致,问她可否介意自己配首诗?时宜自然不会介怀,世伯接过笔,洋洋洒洒写两列诗,却为尊重画者,不肯再落自己名字。
周生家未来长房长媳如此画技,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场周生家长辈和世交,都因这位德高望重世伯,而对时宜另眼相看,甚至纷纷开着玩笑,说要日后亲自登门求画。她不擅应酬,更难应对他家里人各种语气和神色,到最后都不知道说什好,频频去看周生辰,用目光求助。
他似乎觉得有趣,但看她如此可怜兮兮,便寻个借口,带她先步离开。
他对她过去太过熟悉,熟悉到,能清楚记得她从幼儿园起,直到大学所有同学、朋友名字。这期间资料,并未说明,她曾师从何人学画。
他站在书案旁,看她拿起笔,略微思考着。
时宜脑子里,回想着自己曾经最擅长那些,那些由他亲手传授,他最爱静物。便很自然地落笔。
起初是芦草,独枝多叶。
层层下来,毫无停顿,仿佛是临摹千百遍,笔法娴熟让人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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