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旁边
行人里没有个人出声。这里已经是慕士塔格雪山
半腰，长途跋涉刚刚结束，大家都累得仿佛全身散架。停下休息后，按照内部分工，生火、挑干粮，各自完成
份内活儿，群衣衫褴褛饥寒交迫流民立马找地儿躺下休息，等着开饭，哪里还有余力管旁人闲事？
“群杀不尽穷鬼。饿死你们！”铁锅李呸声，咒骂着，继续不懈地敲击着火石。
他也没有出声，只是坐在山阴个微微凹下去雪窟里，拢起手，将苏诺小小身子抱在怀里。然而却是不出声向着铁锅李那边转下头——所有人都筋疲力尽时候，也只有这个老头还体力充足得可以骂人……这个铁锅李，也是这次带领大家翻越雪山去往云荒洲流民头儿。看来这个五十多岁汉人，只怕不简单呢。
他想着，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只是摸摸怀中阿诺。这路下来，阿诺身上也已经冷得像冰块。他小心将它护在胸口，身子尽力后仰、贴着雪窟，避开那如刀般割着脸风雪。闭着眼睛、听耳畔风雪呼啸声瞬忽来去，感觉因为长时间跋涉、脚上仿佛有刀子在割。
——走两个月，应该是快到天阙吧？多少年……没有想到还有回来天——而且居然是和这群逃难中州流民起来。
依旧在飓风中傲然孑立人。
风终于在阵狂啸后离去，纷扬半天雪也渐渐落下，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然而行人中，转瞬已经去大半。
“到山腰便是如此，只怕能活着到达天阙、不会再有几个吧？”他心里蓦然微微冷笑声，却是随着众人脚步继续蠕动着前进，找个避风所在，停下歇息。
枯枝在雪地上划着，先是划个圈，然后停下，在圆心点下。
风雪卷进来，扑到脸上。他闭着眼睛，手在点下去刹那有些微颤抖。
脸上有刺痛感觉，呼啸风雪仿佛刀子割开他脸。
“大叔，你看看是不是火绒湿？
这里带火镰，你看好不好使？”风雪里，忽然响起个少女清脆话，雪地上有簌簌脚步声。
“嚓！”声脆响，忽然间风雪里也有热流涌起，火舌微微舔着枯枝。
“嘿呀，果然还是火镰好使！小丫头，谢谢你！”铁锅李如释重负，大大喘口气，笑声在风里传来。从荆州破城
是那里……就是那里吧？终于要回到那个地方去。
闭上眼瞬间，他又看到那袭白衣如同流星样、从眼前直坠下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而，奇异是坠落之人脸反而越来越清晰浮现出来，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苍白脸上仰着，眼睛毫无生气看着他，手指伸出来几乎要触摸到他脸——
“苏摩。”那枯萎花瓣样嘴唇微微翕合，唤他。
“啪！”手下枯枝蓦然折断，他睁开眼睛，然而深碧色瞳孔里也是茫然空洞神色。他拉拉风帽，将露出发丝塞回帽兜里去。
“哒－哒－哒”，风在呼啸，然而敲击火石声音还是不断传入耳中，速度越来越急，伴随着喃喃咒骂声。冒着大雪点火，半天还点不着，负责生火铁锅李已经极度不耐起来，大吼：“喂，谁过来帮把？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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