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赶忙放下手中青铜水壶,眉眼伶俐地跪下请安,“冬寿见过女官大人。”
红薯笑道:“起来吧,跪久,你那身衣衫就又要清洗。暮春多雨,这两天就得下场,万晒不干,穿着也难受。”
冬寿缓缓起身,眼神清澈,笑脸灿烂道:“女官姐姐菩萨心肠,保准儿多福多禄。”
红薯爽朗笑道:“果然没错,小小年纪,是个有心人。你师傅痰黄粘稠,常年反复咯血,是肺痨,回头让人给你师傅治治,病根子兴许祛除不掉,不过能让他安度晚年。”
冬寿哇声哭出来,磕头道:“姐姐和石匠大人都是活菩萨,冬寿这辈子都不敢忘记你们大恩大德!”
红薯低眉道:“奴婢知晓。”
徐凤年想想,继续说道:“小宦官童贯你再冷眼旁观个两三年,之后送去养令斋,这个孩子识字读书和武道筑基,就要你多费些心思,说是放养,全然不顾听天由命,那也不行。”
红薯笑道:“公子放百个心,冬寿以后定可以让敦煌城大吃惊,藏经阁里还真有几本适合他去习练秘笈,算他运气好。”
徐凤年嗯声,低声道:“希望世间多个苦心人天不负。”
“走。”
红薯冷淡道:“多哭多跪,进庙烧香,见佛磕头,在宫里是顶好习性。”
等小宦官抬起头,已经不见神仙姐姐踪迹。
红薯走出掖庭宫,两宫中间有条划线做雷池裕隆道,几名被姑姑亲手培养出来死士女官都肃穆站立,眉宇间透着股视死如归。
同走向巨仙宫南大门白象门,名鹅蛋脸女官轻声说道:“城主,宫外五百金吾卫骑,有三百骑兵忠心耿耿,其余两百人都已被收买。”
名身材高大似魁梧男子女官平静道
徐凤年转身背对锦衣大袖如芙蓉红薯,挥挥手。
红薯似乎想追上去,脚踏出尚未踩地就缩回,久久停留,当宫中晨钟敲响,这才走过本愿门,走往掖庭宫,站在堆春山上眺望远方,敦煌城在她姑姑手上按例十五朝,这类朝会规模不大,也就是城内有资格分杯羹各方势力聚在起瓜分利益,姑姑直想拧成股绳,奈何至死都没有达成,红薯也不奢望同仇敌忾,不过似乎眼下连表面上和气都成奢望。她眯起眼,流露出和徐凤年相处时截然不同冷冽气息,跳梁小丑都该浮出水面,其实姑姑死,他们就开始鼓噪,尤其是确定魔头洛阳懒得插手敦煌城后,这些元老自居老狐狸就要拿她这个势单力薄狐媚子开刀,时下城内疯狂流传面首窃权事,不正是他们府上撒出去鱼饵?红薯缓缓走下堆春山,她虽然是北凉王府等丫鬟,但每年都会有两三个月在敦煌城,亲眼着姑姑如何处理政事,那些算是着她长大势力,都只知道她是“二王”当做下任城主去器重栽培亲外甥女,而不知她是锦麝。
走下山经过块花圃,无意间遇上又早起替老宦官师傅做活冬寿,站在花圃外,红薯安静站立。
小宦官远远瞧见过她,依稀有些模糊印象,将她当成与恩人私通宫中女官,羞涩笑笑,腼腆真诚。小心翼翼想着石匠大人真是好眼光,这位姐姐长得跟壁画上敦煌飞仙般。
红薯柔声道:“你叫冬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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