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霜又问道:“那乱世之中,国难当头,书生又当如何?”
徐凤年不假思索道:“不当过多苛求他们。”
程白霜笑问道:“难道不应该是毅然奋起,书生救国吗?”
徐凤年笑置之,“那管不着。读书人担当,读书人自己挑,愿不愿,敢不敢,能不能,都是读书人自己事情。”
程白霜似乎有些讶异这个说话,沉默良久
浓菜圃,而且那些人,本就是北凉读书种子,不管是北凉道本地出身,还是赴凉外乡士子,最终都在拒北城扎根生长。徐凤年时不时会去那边坐坐,不分昼夜,也无规律,从无长篇大论,只是与那些大多是同龄人青衫读书人闲聊,多是琐碎小事,至多是写文章做学问修齐之事,泱泱军国大事反而极少,治国平天下治平二字,那些边陲战事,涉及不多。白莲先生有次闲来无事,恰好参与其中,那夜,位北凉王,位凉州刺史,被数十位青衫士子簇拥其中,言笑晏晏,笑声不断。
当位军机参赞郎说自己愿上阵杀敌绝对不惜战死之时,年轻藩王没有拒绝也没有认可,只是环顾四周后,看遍那张张书生意气年轻脸庞后,才告诉那位慷慨激昂外乡读书人,读书人在幕后运筹帷幄,愿意为边事出谋划策,愿意为国事放声,愿意为死战边军鸣不平,这就已经尽天大本分,更是谁都不可被忘却功劳。在此之外,你们读书人若是愿意赴死,肯定是好事,但徐凤年绝不推崇此事,从徐骁到,都直认为,北凉铁骑镇守边关,既然身在关外,腰佩凉刀骑乘战马,那退无可退战死沙场,便是天经地义之事。至于不擅弓马厮杀读书人,有那份心即可,北凉不愿意,也不应该要求你们读书人捐躯赴死。甚至说,不曾经历过沙场硝烟读书人怕死惜命,也无可厚非,书房士子,沙场武人,各司其职,前者以笔端文字书写正气抒发胸臆,后者披甲执锐守关拒敌,你做好你,做好,便是问心无愧。至于生活在市井巷弄普通老百姓,更不该奢望他们来到边关杀敌,他们就该好好活着,辈子太太平平。
程白霜双手负后,背对议事堂,望向那座牌坊,陷入沉思。
随着正式敲定项项紧急方略,议事堂不断有武将分批匆忙离去,当最后连顾大祖和陈云垂两位驻守拒北城边军大佬也跨出门槛,年轻藩王与王祭酒终于并肩走出,来到枯站门口将近两个时辰程白霜身边,白煜早已先行步去往户房议事,注定是要挑灯至天明,也顾不得与程白霜打招呼。年轻藩王见到这位在武当山凭借那位儒家至圣恩泽世间契机、顺势成就大天象境南疆宗师,徐凤年轻声笑道:“人间在曹长卿和轩辕敬城之后,总算又要出现位儒家圣人坐镇气运。”
三人起走下台阶,程白霜摇头道:“限于格局,无法跻身儒圣境界。”
徐凤年疑惑道:“此话怎讲?”
程白霜笑道:“哪怕是现在,仍然没有那种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心境。”
徐凤年点点头,并未因此便轻视这位早已亡国年迈儒士。
程白霜突然问道:“王爷,你觉得何谓读书人?”
徐凤年想想,答道:“书生治国,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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