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霜笑呵呵打趣道：“薛姑娘，如你这般内秀
稀罕女子，怎能不嫁人？岂不是要让世间某位男子少
那份天大幸运！老夫
啊，也就是年纪大，若是年轻个三四十岁，定要作佳诗写名篇美文赠送于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薛宋官脸色赧颜。
程白霜收敛神色，“接下来，就让只能算半个读书人老家伙，多出些气力，薛姑娘，如何？”
薛宋官不知如何回答。
年迈儒士程白霜深呼吸
口气。
目盲女琴师低头，双手十指轻微颤抖。
琴身之上，滴落有点点滴滴猩红鲜血。
她知道自己付出，是值得，虽然她是杀手出身，不谙兵家战事，但是在攻城步卒赶到城下之前，北莽每多抛射出波原本是帮助步卒用以压制城头箭雨，就等于让拒北城北凉边军少死些人。
薛宋官缓缓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望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年迈儒士，她知道他姓程名白霜，是旧南唐读书人，也是南疆武道宗师。
老人神色和蔼道：“薛姑娘，你还年轻，不用这般拼命。先前你出手委实太快，且老夫担心打乱你气机，竟是无从下手去拦阻你，接下来就换由老夫来出力，换姑娘你旁查漏补缺，如何？”
凉徐偃兵在此，北莽便无人能过长枪。
————
十八位出城宗师最后方，是那位来自西蜀目盲女琴师，薛宋官。
但恰恰是这位看似距离战场最远年轻女子，承受压力最为沉重。
北莽拨拨泼洒向拒北城箭雨，都被她和跻身大天象境界程白霜联手阻拦下来，甚至连两千多架投石车攻城大石，那些其中最巨者，几乎无例外，都被这位仅仅是指玄境女琴师当空粉碎。
儒家先贤有言，虽千万人，吾往矣。
正合此景！
——
目盲女琴师轻轻摇头，异常坚定。
老人对此并不觉得奇怪，边挥袖以浩然气砸碎头顶颗颗巨石，边仍然和颜悦色劝说道：“薛姑娘，老夫年长你两辈，那就容老夫倚老卖老，说些个大道理，老夫不知你为何会出现此地，不知是为谁，但既然老夫与你这小闺女并肩作战，就没有女子先死道理，此事不合理，也不合礼，对不对？”
女子婉约笑，似乎是想起苏酥身边那位同样喜欢讲道理老夫子。
有些读书人，好像无论年长年少，都有些天真可爱。
她还记得早年苏酥与赵老夫子争执，苏酥气之下口无遮拦，质问老人为何当年没有殉国，不曾想老夫子理直气壮答复苏酥，读书人本就该在庙堂上为君王运筹帷幄，那种鞠躬尽瘁，才是天经地义，沙场厮杀，从来是武夫职责，死也死得其所，若说赵定秀介书生，怕死于沙场，又有何过错？苏酥顿时呲牙咧嘴无言以对，赵老夫子双手负后悠哉游哉离去，只是老人背影有些萧索罢。
那种上百拽手驾驭大型投石车，抛掷出来巨石，声如震雷，无坚不摧，入地可深陷七尺！
竟然就被这这
位看上去腰肢纤细身躯娇柔女子，如春风化雨般悄无声息浇灭那股气焰。
薛宋官已经改为盘腿而坐，那架古琴就搁在双腿之上。
四根琴弦已断。
第根琴弦是被她勾断，之后三根，分别是擘断，猱断，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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