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翘扯扯衣角,这才走进去。
平常在屋里服侍丫鬟婆子全不见,只在八步床庑廊上闷户橱上点盏八角宫灯,豆大灯光照着床前踏脚上大红色五蝠捧寿绣鞋,四周摆放红漆高柜此刻都成黑漆漆阴影向那灯光扑过来,如噬人野兽般让人害怕。
“回来!”大太太依在床头大迎枕上,白皙面庞在大红罗帐子旁半隐半现显得很模糊,“许妈妈,给她个座。”
坐在床边许妈妈笑着起来端个小杌子放在床头。
落翘曲膝行礼向大太太道谢,虚坐在小杌子上。
“大太太正和许妈妈说话呢!”柯姨娘头也不抬地绣着手中鲤鱼,“说有事等会!”
原话是说“谁也不见”吧!
落翘在心里自嘲地笑笑,脸上笑容却十分明快:“旁边肯定有小丫鬟候着,去露个脸,要是大太太问起,免得以为去那里,玩得不知道白天黑夜呢!”
柯姨娘抬头笑笑:“也是。”复又低下头去做手中活。
落翘轻手轻脚地上楼。
罗府是有定制,戌初各房落钥。
落翘酉末时分回到芝芸院。
小丫鬟们忙上前接伞,蹲下来给她脱木履,把她迎进屋。
又有小丫鬟递手炉上来。
她摇摇头,吩咐道:“打水来给净个脸,还要去大太太那里回话。”
“那边情况怎样?”
大太太坐直身子,锐利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落翘顿顿,才斟酌地道:“去时候,见到吴孝全家……”她睃眼大太太,想看清楚大太太是什表情,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大太太并没有露出什异样,落翘无所获。“还有们屋里珊瑚、翡翠、玳瑁、杜鹃和杜薇。十二小姐屋里雨桐、雨槐、白珠和金珠。十小姐屋里冬青陪着吴孝全家和琥珀、珊瑚坐桌,滨菊和秋菊、竺香在旁服侍着。共做四个味碟,四个冷拼,四个热拼,十个大菜,个汤。没等席散就回来
楼上静悄悄,只有个小丫鬟围着火盆手里拿着个手炉呆坐在楼梯旁。东边卧房门帘子下透出来昏黄灯光被拉得老长,映在深褐木地板上,有种孤单寂静。
听到轻盈脚步声,小丫鬟猛地抬起头来,看见落翅,她笑起来。
落翘没等她开口,吩咐道:“你去禀吧!大太太正等着回话呢!”
小丫鬟犹豫下,放沉脚步走到帘子前面禀。
“让她进来!”大太太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疲惫。
小丫鬟们不敢怠慢,忙拿干净衣裙让她换上,打热水来给她净面,重新梳头,落翘看着收拾停当,拿起旁烧得热呼呼手炉暖片刻,这才去大太太屋里。
三姨娘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围着堂屋火盆做针线活,看见落翅,笑道:“那边散吗?怎这早就回来?”
落翘笑道:“还没有散。珊瑚几个行令喝酒痛快着呢!”说着,上前打量着三姨娘手中活,“这鲤鱼,绣得可真鲜活。是给五小姐绣吧?”
柯姨娘眼底就露出丝温柔来:“闲着无事,给她做件综裙。明年开春正好穿。”
落翘和柯姨娘说几句,起身上楼去大太太卧房:“……去给大太太请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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