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秦放眼底不乏寂寞,过去几年,他只见过颜福瑞两次,平时也不大沟通,直到这趟颜福瑞忽然出事,他才似乎突然明白个事实。
他朋友们,是没有像他样长长久久时间,这面,见次就少次,更何况,颜福瑞本身,已经是个颤巍巍病人。
秦放决定,至少是每隔半年,就过来看看颜福瑞。
***
可是生活像是张阴晴不定脸,不能被计划,也不能被揣摩——期待中半年会面在三个月后就告流产,颜福瑞下楼梯时候,脚底
“这个也是。”
颜福瑞时间瞠目结舌,他仰头看着站着易如,易如伸出手,从头顶开始划轮廓,沿着肩下,到腰,到大腿下,又顺着另边绕回头顶,向着颜福瑞笑下,说:“颜大爷,你别怕,这部分,还都是真。”
颜福瑞让她笑毛骨悚然,倘若换个人,颜福瑞可能会觉得同情,或者敬佩她身残志坚,但是面对易如,他没法调动这种情绪,他觉得这姑娘像是鬼门关口爬出来厉鬼,捡起残肢拼组成人身体,又回到人间来。
易如转身往外走,走几步又回头吩咐他:“颜大爷,秦放让待在车上,你就别跟他说见过。”
颜福瑞赶紧点头,大太阳下,他起身鸡皮疙瘩。
然都是朋友,干嘛藏着不让见呢,颜福瑞想不通,但还是热情地跟她寒暄:“坐啊,坐吧。”
为尽地主之谊,颜福瑞吃力地伸手去拖旁边空着板凳,易如拦住他:“颜大爷你坐,自己来。”
易如这姑娘,不动时候,可真像幅精工细描美人图,但只要动起来,就怎看怎违和,颜福瑞盯着她腿看,蓦地跟她目光对上,贼被拿赃样窘迫,干咳两声之后,赶紧把目光移开去。
易如反而很是不以为意,她拖着凳子坐到颜福瑞身边,很突然地问句:“颜大爷是不是觉得走路挺奇怪?”
颜福瑞吓跳,赶紧装着二五八样:“没,没啊,这每个人走路,都有自己习惯……”
***
其实那次,并没有瞒住秦放,阳光福利院操场是泥地,上面层灰土,易如走过之后,地上两行浅浅歪歪斜斜脚印,秦放回来后就看见,说句:“易如来过啊?”
面对秦放,颜福瑞没有那多避讳:“她……怎啊?”
“被砍。”
颜福瑞心里咯噔声,他忽然想起秦放手臂,但是秦放没有就这个话题再多说,只是笑着拍拍他肩膀:“颜福瑞,记着话,多活几年,以后隔阵子,就来看你。”
他后半句话没能说完,伴随着好像金属扣解开声响,易如把左腿卸下来,平托到他面前,那条腿脚上穿着长靴,漆皮鞋面上蒙些灰尘,易如说:“有点脏。”
说着往鞋面上吹吹,又用戴着手套手抹下,然后抬头看颜福瑞:“就是这个原因。”
颜福瑞头皮突突,倒不是怕,而是觉得自己揭人伤疤般难堪和尴尬,他张张嘴,本来想说两句宽慰话,但是个没控制住,目光又飘到她另条腿上。
“也是。”
颜福瑞不敢说话,易如俯身把卸下那条腿装上,起身时,两条胳膊撞撞,发出铿铿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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