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座城池,想找几个人,不是两天工夫就能找到,郁蔼等人也许在某处道观挂单,也许换上寻常衣裳,隐瞒身份,如果是后者,就如大海捞针,更加难找。
入城之后两人就分手,晏无师没说自己要去哪里,沈峤也没多问,只道:“晏宗主保重,祝你切顺利。”
晏无师:“你准备寻客栈住下?”
沈峤想想:“先去城中道观找找,若是找不到人,就顺便在道观住下。”
晏无师点点头:“本座尚有些事要办。”
晏无师懒得理他,直接走到旁边,以掌为刃,用内力在树下劈出个深坑,四方平整,深浅致。
沈峤见他动作,就知道他意思,不由笑:“多谢。”
他将小童尸体平托放入坑中,又要伸手将土拨入坑中盖平。
乱世之中,能不曝尸荒野已经算好,若是立墓碑,反而可能会被以为底下有随葬品,而遭窃贼光临。
做完这切,沈峤与晏无师就入城。
份苦。
沈峤久久不动,瞬不瞬注视着,忽然伸手往对方脸上抹去,将他将合未合眼睛抹上。
却有另只手将他眼睛遮挡住,又轻轻揩去他眼角湿痕。
“你连被郁蔼背叛都没哭过,眼下却为个素不相识人在哭?”
“所遇到,挫折也好,困境也罢,那是足以承受。可这个小童,他可能根本没有去伤害过别人,上天让他生下来,本不应该是为受罪,人人都有活着权利,即便再苦,也该有让他看见出路希望。”
城内城外,俨然两个世界。
据说齐主高纬听见外面灾荒连年,流民遍地,不吩咐底下赈灾,反而在京城华林园建个贫儿村,将自己打扮成乞丐,又让内宦宫婢扮作行商路人,亲自体验行乞乐趣,所以邺城人说起华林园,脸上露出来不是对皇家园林向往艳羡,而是心照不宣嘲笑暧昧。
然而不管如何,即使面临北周大军压境危险,这里依旧派歌舞升平景象,与沈峤前几次来时候并无多大差别。
宝马香车,金粉银雪,长袖飘飘,锦带罗裙,玉簪华裳,暗香盈盈,满目缤纷,这就是齐国都城邺城面貌,俨然充斥荣华富贵世界。
初到这里游人,乍看,几乎看不见个穷人,甚至可能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太过穷酸,然而街巷角落,匆匆瞥,偶尔还能见到衣着简朴寻常百姓,与骤然看见遍地繁华格格不入。
旁人说这番话,晏无师必然觉得虚伪,哪怕直到现在,他不可能也不会去做沈峤做这些事,但不知不觉,自然而然,他已经从开始心生不屑,到如今沈峤做出这些举动,他也毫不奇怪毫不意外。
“你太天真,谁该给他这种希望?别人也要活下去,也要为自己着想,凭什要对他好?”
沈峤起身:“愿意对他好,可还是晚步。”
晏无师淡淡道:“你人,顶多只能救得两个,天底下那多人和他样,你却熟视无睹,这反而是伪善罢?”
沈峤:“若总有天能结束乱世,天下统,这样情况不说完全绝迹,总会少很多,到时候就不是两个人被救,而是成千上万人被救,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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